第二天,晨起的时候,维克托感觉自己的脑袋隐隐作痛。
他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而后鼻涕如同清水一般止不住地流下。
……感冒不仅没有自然痊愈,反而愈发严重了。
维克托来到厕所,掬了一把水扑到脸上,然后打开行李箱,拿出准备好的感冒药,和着水服下。
当他拖着有些昏沉的头来到酒店餐厅的时候,尤里奥与雅科夫已经在那里等他。
雅科夫看到维克托,脸色微微变了变:“你没事吧?”
“……感冒比我预想的严重。”维克托露出一个苦笑,“但应该不会影响我的发挥。”
“你应该庆幸这不是锦标赛”,雅科夫看着维克托,肃然道,“在锦标赛上小小的状态不佳都可能会影响整场比赛的结果……虽然你是以发挥稳定著称的运动员,但以后你的健康方面,我必须严加管理才行了。”
尤里奥则伸手探了探维克托的额头,片刻后才松开手:“维克托你应该庆幸……起码没发烧。”
“尤里奥,我自己身体情况我清楚。”维克托嘴角微微上扬,“我的身体状况很好,一般的感冒征服不了我。”
“这句话等你拿到冠军再说吧。”尤里奥毫不客气道。
几人吃好早餐之后,就开始向滑冰场进发。
由于昨日大部分选手的比赛都已经完成,今天只剩下少数几个国家:俄罗斯,加拿大,韩国,日本,哈萨克斯坦,还有几个偏僻的小国。第一个表演的是韩国的李承吉,第二个是哈萨克斯坦的奥塔别克阿尔京,之后穿插了几个小国,然后是加拿大的让·雅克·勒鲁瓦,再来就轮到了胜生勇利,最后压轴的是维克托。
“快一点。”尤里奥催促道,“如果你们不希望和昨天一样迟到——”
“我看你是不想错过奥塔别克阿尔京的表演吧。”维克托一针见血地指了出来,“我看你这次来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看他。”
“你乱说什么!”虽然尤里奥这样说,然而脸却意外地红了。
“总之……快走啦!”抛下这样一句话,尤里奥就不管身后的两人,加快了脚步,往溜冰场的方向走去。
比赛很快就开始了,第一个上场的李承吉顺利地发挥出了以往的水平,但也没有太过出彩的表演。
“……他是在保留实力吗?”维克托摩挲着下巴,“看起来太轻松了,他只是来热身而已。”
“这证明他现在应该有了不少进步吧。”雅科夫双臂交叉在一旁一针见血地说,“这次比赛并不打算显露他真正的实力。我听说,韩国目前没有培养出达到李承吉水准的世界级花滑运动员……所以,这一次他被下达的命令应该是保存实力,为了明年的世界花样滑冰锦标赛。”
“明年的花样滑冰锦标赛,应该会很有趣!”尤里奥期待地看着赛场。
很快,就到了第二位表演的奥塔别克阿尔京。
阿尔京这次选取了一首收敛了一些奔放,却多了些抒情的曲子,依旧是本国的曲子,携有浓浓的异国风情。他的滑行一如既往坚定,没有披集的随性,却带着更加坚决,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如同即将上战场的战士。然后,他的眼神一紧,他看到了——
“大家可以看到,哈萨克斯坦的英雄阿尔京的滑行依然带着英雄主义,和他的称呼相得益彰,他好像在看什么……”,解说员这样解说着,忽然他顿了一下,在一个短暂的惊叹号后,他接着说道,“摄影师给观众席一个镜头——那、那是……尤里奥!那是俄罗斯的妖精尤里奥!他也来观看比赛了!本场友好赛并没有他的名额——好,让摄影师在他脸上多停留一会,我们可以看到,尤里奥的脸有些红?等等,别切,好吧……比赛继续,咦,等等,他的风格有些许不同了,多了些什么……是浪漫!他的滑行中加了浪漫的元素!”
阿尔京原本硬朗的舞姿忽然夹杂了一丝柔和,原本的精钢加上了绕指柔,使得他的舞姿在肃然中带着玫瑰色的魅力,此刻的主持人与尤里奥一样,不,所有的人都一齐屏住呼吸看着冰上的英雄——后内冰点四周跳,后内冰点三周跳,后外冰点三周跳,完美落地!
他与尤里奥片刻对视,而后移开眼睛。硬朗的战士因为心上人的来临而变得温柔。
这颗坚定的心,只对你开放。我的感情……绝不止步于此。就像那一天如约而至救了你,那个巧合,却是命运女神对我最大的奖赏。
开始注意你只是因为你的出众,之后却变成了习惯……然后日复一日的习惯演变成心底最想守护的情愫。想和你并肩。想与你一起奋斗。日以继夜的枯燥训练因为这份决心而变得足以忍耐。在某一天,在我终于能够理所当然地和你并肩之前——在这之前,我都会努力下去,直至你看到我……眼中只有我为止,为了这一天的来临,多少困苦我都会克服。
——尤里奥,看着我。请不要移开你的双眼。
阿尔京一曲完毕,大口喘息着,然后扬起双臂,单膝下跪,向观众席的某个方向做了一个献花的姿势。
观众席沸腾了!
“阿尔京,我们爱你!”“我爱你,阿尔京!”“阿尔京,你是最棒的!”观众席上的喝彩声此起彼伏,就连解说员也感慨:“阿尔京这一次的表现简直是出乎意料,他从来都没过这样大胆的尝试,太特别了,好了,他的分数出来了——1159分!是一个高分,1159分!目前位列第一!”
维克托看着身旁的尤里奥,打趣道:“他好像在向你献花呢。”
“别乱说。”尤里奥看着俯下身去的阿尔京,脸颊有一抹不自然的绯红,手上的鼓掌却始终未停。
“我也该去准备了。”说着,维克托离开了观众席,来到了运动员的休息区。
在赛前还在观众席的运动员简直闻所未闻,不过这一点也说明了,他有足够强悍的抗压能力以及绝对的信心。
运动员休息区人很多,各种肤色、国籍的运动员混在一起。
维克托来到更衣室,刚推开门,就与刚换好衣服准备出去的勇利撞了个满怀。
两人都是一怔,维克托没有说话,倒是勇利磕磕盼盼地后腿数步,红着脸道歉:“……对不起。”
“没事。”维克托回了一句,然而嗓音却是异常的喑哑。
“你没事吧?”勇利担忧地看着面前的银发男人,“……你的嗓子。”
“小问题。”维克托面不改色地回答,“不用管我。”
见面前的黑发青年依旧担忧地望着自己,没有挪开身体的意思,维克托伸出手将他往一旁拨了拨,“让一下,我要进去。”
“维克托你吃药了吗?我这里有……”谁知道勇利竟然尾随自己重新进了更衣室,“你嗓子哑的很严重。”
“不用了。”维克托头也没有回,只是打开更衣室柜子的锁,将上衣脱下,露出蜜色的胸肌。
勇利瞬间低下了头,耳朵有些微红,他结结巴巴地说:“那、那记得吃。”
“不需要。”维克托嘶哑着声音冷冷地说,“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勇利怔了一下,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维克托看着这样的勇利,心脏传来针扎一般的刺痛。
一定是因为生病的关系……所以意志变得薄弱了。
尽管知道,与对自己没有爱意的人有牵连是一件愚蠢的事,也知道现在的自己应该快刀斩乱麻,离他越远越好,然而他终究还是伸出手,低声问道:“药呢?”
或许是自己的反应出乎了面前青年的意料,勇利的脸上难得地流露出了喜悦,他的眼睛微弯,那弧度令维克托想起了夜晚的新月,“等下……马上就好!”
说着,他快步走到更衣柜前开锁,然后翻找起来。
……多久没看到他这样的笑颜了?
维克托□□着上半身,坐在长椅上思考起来。
明明昨天在拥堵的餐厅中才看到过他微笑,只是那笑意里满是苦涩的味道。
如今他的笑容,却带了三分放松、三分释然,还有几分喜悦。
这样毫不设防的笑容……会让他回忆起往昔的时光啊。
维克托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这一定是这双手无法握住的笑容。
勇利不知道面前银发男人的心思,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找到那盒药,然后让维克托吃下去。
吃下去,然后尽快好起来,像之前一般健康。
终于,他找到了药。勇利松了一口气,他差一点要以为药不见了。
他拿着那盒好不容易寻到的药,来到维克托面前,然后将药递给维克托:“……药,找到了。”
“谢谢。”维克托打开药盒,掏出2粒药,看也不看就吞下去。
“……水。”勇利急忙将手中的水递过去。
维克托自然地接过,然后一饮而尽。
这般默契,一如往昔。
此时,他们头顶的广播里响起一个男声:“让·雅克·勒鲁瓦选手获得了1136分!目前排名第三。下一位选手,日本的胜生勇利!”
然后维克托看着准备出门的勇利,就像不经意一般地说道:“比赛,加油。”
勇利怔了一怔,然后用力地点过头:“我会的!你也……不,你一定会滑的很出色。”
说完,勇利打开更衣室的门,迈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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