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勒比海盗]捕麻雀协会》 18.安德里

    越来越多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视野中，杰克的眉头却越皱越深。

    他微微低头，掩住自己眸中的深思。

    有人想要借着宝石的名义，让他们所有人聚集于此。

    杰克这样猜测到，他突然意识到或许这场拍卖会举行的意义不止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可他想不明白，对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就为了一群侥幸死里逃生如今做些非法海上走私谋生的船员？亦或者是他们这一群在近几年声名大噪的海盗？还是说要把他们全都一网打尽？

    杰克觉得就算他们加起来也达不到让对方如此费尽周折的地步。不是他低看自己的价值，只是如今早已不是海盗发展的鼎盛时期，海盗们早已航行在末路上，只是他们始终不愿醒来，还沉浸在过去辉煌而光耀的美梦里。

    如果海军们下定决心要全部剿灭他们的话，不过是要付出一些心力，没必要把这么多的贵族当做诱饵。

    思考再三，杰克还是想不通让敌人煞费苦心将他们引入这场局里的目的。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无论前方究竟是刀山火海还是万丈深渊都不能让他退缩，为了那个人和他有关的一切，杰克可以面对一切的艰难险阻。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南安普顿，参与这场奇妙的盛宴。我是明珠拍卖行负责此次盛宴的拍卖师，安德里·泰勒。”

    宴会现场的灯火突然变得明亮，一个穿着花里胡哨礼服的男人出现在舞台上。那个男人长得很好看，五官精致却并不显得女气，至少以杰克从前游历花丛阅美无数的眼光来看，他也是少有的好相貌。

    可在场却有部分人在听到这个名字以后开始窃窃私语，眼神却又不断往上偷瞄这个长相精致过分好看的拍卖师，就好像他是什么了不起的人或是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

    杰克皱了皱眉，这个人让他觉得不舒服，他的五官艳丽过了头，让杰克不由想起故事那些蛊惑人心却又残忍嗜血的魔魅，就像玛丽夫人和海妖塞壬那样的角色。

    现场的气氛在一件件精妙绝伦且价值连城的珍宝被拍卖出去的时候一路飙升，贵族们早已没有了之前优雅与故作矜持的姿态，一个个梗着脖子红着脸的唾沫横飞，恨不得拍案而起把台上那些迷了他们眼睛的宝贝直接抢到怀里。倒不是他们真的就被这些东西迷的神魂颠倒，只是在这种情况下你能得到它们也显示了你的身份与家事。至少爵位低的乡绅绝对没有那些大贵族更有钱，比如家族底蕴就没法比。

    杰克也跟着拍了两件东西，一对给卡列娜的祖母绿宝石耳坠和一尊来自中国的瓷器花瓶。他表现出了对来自中国这个神秘王国的物品的热烈追捧。毕竟现在的上流社会就流行这个，他得装的像一点不是吗。

    等拍卖会进行到一多半的时候，安德里从侍者手中接过一个铺了红色天鹅绒布料的托盘。杰克没有任何异动，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那托盘中的东西。时隔三年，他终于再次见到了这块无数次在梦中的深蓝宝石。那颗宝石在万千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粼粼的微光，刺痛了杰克的双眼。

    痛感不断增加刺激着他的泪腺，眼前的一切像是浸了水的画卷一般变得模糊不清。杰克伸出拇指拭去眼角的水迹，却发现烛火萦绕中站着一个人对他微笑。

    那个人有着精致的眉眼，眼神温润不似记忆中那样锋利尖锐。他对他笑得很温柔，火光映着他眉心那颗湛蓝宝石上闪烁的灼灼光辉一下子晃了杰克的眼睛。他对面前这个自己日思夜想的人也露出微笑，像是被蛊惑了一样想要伸手抓住什么，可他的手还未伸出，面前人的脸上的笑容却兀然消失。那颗闪烁着惑人微光的宝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不断往下淌血的骇人的血洞，那人的脸因痛苦而扭曲，他抓住杰克的衣领，扭曲狰狞的脸不过距离咫尺，声音如杜鹃啼血绝望而充满恨意——

    “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杰克，我好疼，真的好疼啊，杰克。”

    杰克浑身一震，他睁大眼睛，扭曲的脸庞不见了，眼前还是富丽堂皇的拍卖会场，那个长得很漂亮的拍卖师还在台上。不知是杰克的错觉还是什么，他发现对方盯着自己，眼中满是兴味与恶意，正当他想进一步观察时却发现安德里只是匆匆扫过自己又去看其他人。

    尽管没有发现什么，杰克还是对这名漂亮过头的拍卖师提起了警惕心。面对身边对他刚刚短短几秒钟异样行为感到好奇的贵族，他一边糊弄着编理由一边不着痕迹地瞥了瞥安德里。

    这块宝石的颜色非常特别，那是一种动人心魄的蓝，像是盛满了一整个海洋。而在灯火映照下，宝石的内部就像燃烧着深蓝火焰，美得震撼人心。所有人都在拿炽热的目光紧盯着那块静静躺在猩红绒布上的宝石，连呼吸都变得细微，怕自己呼出的浊气污染了这颗神明也要珍之慎重的珍宝。

    所有人都听说了那个传闻，那个充斥着血腥味道有带点靡艳色彩的故事，有关于宝石在一位貌美惊人的美人身上生长，却又被另一位美人剜下。

    许多人都把目光聚集在安德里身上，在没有见到他时，大家可都不知道那位故事里手段狠毒如此血腥残忍对待一个美人的……会是另外一个长相漂亮的家伙。

    不少自诩喜好刺激的名流贵族们已经暗暗决定等拍卖会结束以后要把这个蛇蝎心肠的毒美人带回去享用了。

    但安德里像是对人们炽热充满欲望的眼神无所察觉，他状似痴迷地盯着手中的宝石，嘴角勾起一丝神秘的笑容。他的嗓音低沉像一条黑色无边的河，涓涓潺流着将人们带入一个绮幻瑰丽的世界。

    “她很美对吧，但别小看她，这个小美人无与伦比的美貌可是用人类的血肉滋灌得来的。”

    安德里的指尖轻轻划过宝石的平面，白皙的手指在深沉又光耀的深蓝色映衬下显得格外绯靡。他轻轻笑着，不知道那番话究竟是在说这颗宝石，还是在讲他自己。台下不论男女都莫名为之一滞，呼吸也变得焦灼。

    “它生长在一个人类身上，这点我想大家都听说了，但是你们大概不知道，在我们把它从那个人身上取下来之后它就没有在人身上时那么光彩夺目。我们想尽了各种办法，最后发现——”

    安德里的笑容变得有些诡异，让台下的人都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我们发现它会吸食人血，每次一个健康的成年男性全身的血量才能满足它使它重塑光彩。”

    这样带着极强暗示性的残忍的话让杰克觉得浑身不舒服，可他环顾四周，看到的却是人们一张张亢奋扭曲的面孔，他们不为生命被如此轻贱而感同身受，反而如此兴奋。人命于这些道貌岸然的贵族眼中不过草芥，只是满足他们猎奇心理的道具，究竟谁才是嗜血成性披着人皮的魔鬼？这些人眼中的狂热兴奋让杰克的胃部阵阵翻滚着，几欲作呕。他与卡瑞娜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的具是震惊。杰克很清楚，那颗宝石所代表的含义绝对不是杀戮与血腥。

    杰克下意识地去看安德里的脸，却发现对方正带着一脸诡秘的笑容盯着自己。一种滑腻危险似蛇类爬上脊背的战栗感蔓延全身，他还来不及做什么，一声枪响让在场的人都骚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