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燕传》 262.良哲送药

    雨一直下，最终婳燕还是被柳笛等人抬进了屋子，竹雅吩咐着人烧着热水，而婳燕双眼无神低着头看着，身边的冷意早已麻木，青巧边擦拭着婳燕头发上的水渍边哭着，嘴上数落着皇上的罪过，竹雅端着干净的衣裳看一眼青巧，又看着任由摆弄的婳燕，走上前对青巧道“你莫在说了，越说越让人心烦。”

    “我不说出口，我这心里头的气散不去。”青巧气愤的说着，竹雅白了她一眼，青巧转着眼珠将布锦递给雪青。

    竹雅拿着衣裳为婳燕穿着，手刚触摸到婳燕的肌肤，竟然身上发起冷汗，竹雅急忙扶上婳燕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竹雅一惊“格格，格格你发高烧了，可有哪里不舒服吗？”竹雅担忧的问道，一旁的青巧等人听到也凑上去看着婳燕。

    婳燕迟钝的抬起头看着她们摇摇头，婳燕眼前虽然发黑，意识游离在周围，冷与热如今迷迷糊糊的混着，却分不出一点心神去想。

    竹雅抿着嘴看着婳燕，又抬起头摸摸婳燕的额头，看着婳燕一言不发就知道她此刻也没有精力去管自己的身体了，只好起身转过头吩咐着“天青你去瞧瞧可有药材，在将格格常吃的药都拿来，雪青，你去将锦被拿来，石青三秋你看着暖炉和厨房的热水，这些是不可断的。柳笛、青巧你们带着青阳与清夏统计下我们现在都有什么东西，然后便都去歇着吧，安宁和素节陪着我守着格格。”

    “我也要守着格格。”青巧道，柳笛等安排休息的奴才也点着头。

    “我们若全都守着格格，那么明天后天都该怎么办！格格的身子你们也是知道的，这是一二天就能见好的事情吗，大家都守着格格，我们又能熬到几天！”竹雅环视一圈，叹口气“好了，我也知道你们担心格格，但是我们要做好长期的准备，如今，亦然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解决的事情。”

    “我晓得了，是我太过心急，没有想的那么长远，既然如此，那明早我替你，今晚就辛苦你了。”青巧越过竹雅看一眼婳燕，轻叹口气带着青阳她们离开，柳笛也嘱咐一些事情给石青他们也转头跟着离开。

    而天青与雪青也按照之前的吩咐各自找东西，天青翻了许久，药材只有一些人参，雪莲等珍稀的药材，如今也不知道格格的身子能不能用的下，天青抱着一大堆药材跑进屋内，雪青已经回来，同竹雅姑姑将锦被盖在格格身上，天青将药材放在小桌上，步到竹雅身边。

    “姑姑，已经寻了些药材，只是不知那些是可用的，那些是不可用的。”

    竹雅回过头看一眼，这些年格格常常用药，竹雅对药理也懂几分，竹雅拿着药材左看看右看看，都些救命的大药，格格虽说身子不好，可也用不上这些，能吃的不过一二个，竹雅叹口气转身对天青道“你让石青去看守的侍卫哪问问，请个太医来瞧瞧可好。”原本圈禁的规矩她们此前也知道几分，不然第一时间就去找太医了，可是身边无药可用，只好去求一求，希望这些侍卫不全是太后的人，再者，格格的身份地位，若是当真在宫内出什么差池，太后就不怕她们富察氏家族的力量吗。

    石青得到消息就去院门口敲门禀报了事情，看守的侍卫倒是明白婳燕的身份，回禀给侍卫长良哲，良哲这几日都宿在这附近，虽不是他当值却也在，如此便点头派人去太医院，石青听到消息随即进屋告知，竹雅等人也微微放下心，随便什么太医来瞧也好，总比他们这些半吊子的在这里下错药，只是格格也不能这般挺着，竹雅还是斟酌的让石青去熬药，先喝些平常喝的，总不会出大错。

    竹雅就这般的等着，这时候，侍卫长良哲让侍卫打开房门，石青听到声音急忙出去，只是并没见到什么太医，石青虽疑惑却也上前拱手问道“见过大人，不知太医可是在路上？”

    良哲看一眼周围，抬手让石青往前走几步，叹口气压低声音道“我派去的人刚到太医院请太医，但是听说是给格格诊治，便都推辞不来。”

    “什么！”石青难以置信的看着良哲。

    “听说是太后下的密令，而今晚当值的太医，恐怕也是太后身边的人，不然以我的猜想，就算是有太后的命令，以格格多年的人脉也不会没有太医不敢来。”石青皱着眉头的点着头。

    “只是我们都不懂药理，就算懂，这药材也稀缺，如此一来倒是不好办了。”没想到太后如此可恶，这样一来，格格的病岂不是要生生熬着。

    良哲看着石青一筹莫展的样子，跟着他想办法，毕竟马齐是他的恩人，他的女儿于情于理都不能置之不顾“不如，我去养心殿求见皇上，若是皇上知晓，定不会让格格受这般苦楚。”

    “好是好，只是奴才怕，既然太医院都有太后的人手，那养心殿必然也有，而且，此事若是大人出面，往后太后定会寻个什么由头让大人离开，这对大人是万万不利之事。”

    “我曾受恩于富察家，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于我而言这些都是小事。”良哲不以为意的说着。

    石青却还是摇摇头“奴才明白大人的想法，按大人所言，奴才斗胆说句不中听的话，若是这番大人离开，这往后看管这里的人就不知是谁，这往后便会更加的难办。”此话便是说以后还有求他的地方，若是这次良哲离开，这小院接手的人是谁就扑朔迷离了。

    良哲一想也了然，这条路不行，那就真的不好办，石青想了想掀起衣摆跪在地上，良哲看着石青的举动抬手想要扶起他“公公这是何意？”

    “奴才思来想去唯有一法了。”良哲抬手让石青继续道“奴才想求大人去找太医院院判李仁民大人，或其弟子常寿太医，他们一直是伺候格格的太医，对格格的身子了如指掌，如今格格淋雨后高烧不止，他们定会对症下药，只是要麻烦大人走一遭了，并偷偷带药进来。”

    良哲想了想点点头“好，只是我不能这般离开宫廷，恐怕需要麻烦皇后娘娘，让她安排人去办，毕竟，我一来不晓得他们在哪，二来恐怕会引人注目，只是如此一来，恐怕时间会耽搁一番。”

    “如今只有这个一个办法，总好比无药可用的好，如此就有劳大人了，至于皇后娘娘处，大人可去找娘娘身边的书之姑姑，说明来意，姑姑会按大人说的办的，她们都是我们的人。”良哲点点头也未说他认识皇后身边的姑姑，当然时间紧迫也无暇去说明，良哲这番带着任务的离开小院。

    小院的大门在此合上，石青看着紧闭的大门叹口气，快步的进屋对竹雅说明此事。

    “太后未免太欺人太甚！”天青在旁气愤的说着，竹雅却明白这世道就是如此。

    “不必为我忧心，好不好的就这样吧。”这边婳燕也听到他们的对话，之前一直陷入自己的思绪，如今高烧不退，倒是让她恢复些神识。

    竹雅闻声快步上前扶着婳燕“格格可口渴吗？”说着雪青端着热水递给竹雅，竹雅拿起水杯喂了几口水。

    婳燕喝了几口便止住，看着竹雅问道“皇上知道吗？”

    竹雅望一眼石青，石青回道“回格格，奴才怕太后那边知道良哲大人协助格格，怕大人出事，便未让大人去养心殿。”

    “做的很好，往后，若不是必要的大事，就不要惊动养心殿了，免得良哲被太后知道，连累他与皇后。”石青点点头，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连累的皇后呢，虽然皇后是格格家族人，但是依然深陷其中，何在再次连累一说，只是虽有遗憾石青也未问。

    婳燕深吸口气看着烛火，有些疲惫，但是还是有事想要安排“希望这次良哲能够带药而来，只是吃不吃的也没有什么分别，若是我一直不好，你们也莫要做什么太过的事情，我不希望我醒来后，少了你们中的谁，这一切都是我的命，我只希望我到最后，还是有你们几个人陪着我。”说着婳燕便闭上眼睛喘着气。

    “格格，你莫在说了，只要格格病愈就好。”竹雅扶着婳燕微微躺下，压压被角。

    婳燕闭着眼睛笑了笑“好，怕是要辛苦你们熬着了，跟着我受苦了。”

    “格格快些睡吧，等药熬好了，奴才叫格格喝下。”说着婳燕微微点点头昏睡过去。

    竹雅顿时红了眼睛，转过身擦着眼角的泪水，雪青抬手扶着竹雅的肩膀“姑姑，你可要保重身子。”

    竹雅擦擦泪水点点头“石青你去院门口等着大人的消息，天青你去厨房看着药熬的如何了，随便陪着三秋，雪青你下去歇着吧，明天若是你在，我还能放心去歇会。”雪青明白的点点头，毕竟雪青的性子平稳，虽然青巧是掌事姑姑，但是青巧的性子大家也是清楚，所以必须要让雪青也在。

    “安宁和素节你们几个瞧着格格。”二个人点点头，竹雅看一眼婳燕便出了屋子，步到院门口，石青看到竹雅出来急忙道“姑姑可是有事？”

    竹雅看一眼四周，如今只有知了以及几声鸟叫，竹雅叹口气低声说道“格格此番病重来势汹汹，若是良哲大人带不来药，早先我们安排的人，恐怕需要你去联系一番。”

    “奴才明白。”

    竹雅看着月色揉揉额角“希望格格可以度过此等大关。”石青点点头，心情沉重的看着院门，希望良哲大人快些回来。

    夜半子时，婳燕烧的晕晕沉沉，良哲才带着药材而来，石青接过药就让安宁送去熬药，竹雅起身步到良哲面前欠身“多谢大人走这一番了。”

    良哲摆摆手“无事，这番药材亦然是常寿太医写的方子，一日三副，可用三日的量，若是两日后，格格止不住高烧，还请姑姑寻我。”

    “好，有劳大人了，不知这一路可曾被太后的人发现？”竹雅问道，若是被发现的话，这良哲的身份暴露，此后她们也要想对策解决。

    好在良哲摇摇头“夜深露重，我也熟知宫内地势，一路畅通无阻寻到了书之姑姑，其余的事情都是书之姑姑安排，我只是接过药送来而已。”

    竹雅明白的点头，看一眼格格叹口气，转过头接着道“如今无论如何都多谢大人，时辰不早，大人先行离开，等格格病好，奴才在郑重的感谢大人，如今奴才就是有心也无力。”

    “感谢一词姑姑言重，这些都是我的分内之事。如今姑姑要照顾格格，那么我就不在多留，告辞。”说着转身离开房间，石青跟在后面送他离开。

    不一会天青端着药碗进屋，竹雅抬手接过，一勺一勺的喂进婳燕的嘴里，好在婳燕并未将药吐出，这倒是让竹雅放下心，一碗药很快见底，竹雅拿着布锦擦着婳燕嘴角残留的药渣，这时婳燕微微睁开眼睛，竹雅一惊，急忙上前问道“格格，可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没事，刚才可是给我喂药了？”婳燕觉得口中一股苦涩的味道。竹雅点点头接过素节拿过来的水杯，喂了婳燕几口水冲淡口中的苦味。

    “格格，方才是良哲大人带来的药，格格一会睡一觉发发汗，明儿就该好了。”竹雅掖掖被角，不然一丝冷意散出去。

    婳燕笑了笑，虽然身上忽冷忽热，但是身边奴才的温暖却让她想在多坚持坚持，这样的一群人让她如何舍得离开，只是自己的命运早已注定，有些事情你无法与老天爷抗争，看来是要准备好一切，让最后了无遗憾，只是不知弘历他，他是否真的心狠，自己还是对他有一丝期盼，那个人是他爱了多年，帮了多年的男人，最后却是他伤她最深的人。

    “格格，你就不要在多想，如今退了烧才是最重要的。”竹雅看着婳燕又陷入思考的样子，即刻说道。

    婳燕微微回过神点点头，望了一会床幔，最终抵不过睡意，慢慢闭上眼睛，竹雅叹口气，抬手摸摸婳燕的滚烫的额头，接着一遍一遍的擦着婳燕额头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