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们要决裂,再送他们一场好戏又何妨?”
钱申和汪妲肜的关系岌岌可危,立洛自然知道。在这件事上宋栾有用武之地,物以致用是立洛一贯的作风,这次她不仅要送钱申一场好戏,她还要让慕子珂的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这世上决没有能藏一辈子的真相,当年钱申步步为营,以为慕子珂“意外身亡”一事做得天衣无缝,奈何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立洛翻看了国庆节前后一个月的监控视频,终于找出了蛛丝马迹,顺藤而上,立洛发现宋勋也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钱申虽在一个月前就开始策划谋杀,那被松动的阳台护栏,涂上橄榄油的地板砖,现场几乎找不出任何破绽,当然,除了慕子珂坠下楼时钱申在阴暗角落的邪魅一笑。
知道宋勋与此事有关后,立洛就开始接受宋栾有心的接近,慢慢地国内特种部队九曲就浮出水面。提前谋杀慕子珂应该是九曲向原月的挑衅,只是这其中又有何渊源,却是立洛探查不到的。
要慕子珂死明明是欧月最后的命令,为什么九曲会牵扯其中,立洛并不想再探个究竟,她只知,慕子珂的死罪魁祸首是钱申,宋勋则是帮凶。
或许立洛忘了,她原本也是要让慕子珂去死的人。
微风轻拂而过,雅间窗棂下种植的青竹三三两两轻轻摇动,叶片尖尖似刀锋,却又是亭亭玉立、婀娜多姿的模样。
江风在这个炎热的季节吹拂而来,竟也带了几分凉爽。
“洛,立洛,难得有个假期,要不我们出去走走?”
宋栾本想喊她洛儿,终究是作罢,他知道立洛一贯不喜太过亲昵的称呼。
“不了,已经和安缕约好了。”
立洛又就着钱申一事和宋栾说了几句,不多时就出了枕水楼。宋勋在远处看着立洛离去,眼底透着难以言喻的深沉,自己儿子喜欢上了这么一个心机深重的女子,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让宋栾远离纷争,就是外界也极少有人知道宋栾是自己的儿子。
其实从严格意义来说,按宋栾的辈分,应该喊宋勋一声爷爷。因为宋栾并非宋勋亲生,他是宋勋哥哥的儿子——也就是宋勋的侄儿的唯一血脉。栾字为上亦下木,亦木是自己侄儿媳的名,两字相合读作栾,同金銮殿的銮一个读音。
说起宋栾父母被杀一事,却又是牵扯到了那串金刚菩提身上,只是前尘往事随风去,宋勋对于旧事并不愿多提,关于宋栾父母生死也就成了谜。
“爸,今日怎么得空来枕水楼?”
痴痴目送立洛而去,宋栾回头就瞧见了枕水楼后院的父亲。宋勋今日一身休闲打扮,白色短t配上灰色短裤,精神矍铄的模样,若不是两鬓已生华发,也只让人觉得他与宋栾不过兄弟。
“端午节你也不回家一趟,你祖母挂念得紧,让我来接你回家。”
“哦………”,宋栾汗颜,他还真不是故意不回的,想着约了立洛便没有注意其他,这才让自家老爸跑了一趟。
“走吧,正是佳节,团圆的日子,茶馆也闭门休息吧!”
“嗯。”
宋栾挠了挠头,咧嘴一笑,父亲总是如此,逢年过节的都要催促自己回家团聚,每个节日都不曾落下。
岁月似乌飞兔走,转眼又是国庆节。
每逢节日,哪里都堵,医院亦然。安缕的手术在节前明明只有两台,却在九月的最后一天接到通知,这个国庆她每天都有一台手术。
“真是器重。”
安缕在心底说这话时,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吐槽只是因为所有的手术安排里都有钱申。为了和自己“增进感情”,钱申也真是够不择手段的,往日里自己的手术室是绝对不会让他这种新人进的,就是学习也不行,如今钱申居然越过了科室直接向院里提了申请,外人只会觉得他好学肯干。而自己一旦拒绝,就成了蛮不讲理。当然,安缕是不在乎这种名声的,只是立洛说过钱申不可轻视,而此次自己又有了新的任务。说到底,接受安排是必然的,只是,接受安排和服从安排却是两回事。
“钱医生,今天这么早下班?”
杜苇赶在国庆来临的前夕给钱申再添一堵,安缕居然同意了今晚和自己吃饭,这倒让自己颇为意外,然而经过钱申所在的办公室时,安缕说起钱申上次请两人吃饭的事。杜苇转念一想呀,无论安缕是否有意说起,自己的君子风度还是得保持一下的吧,于是忙不迭地来邀请钱申共进晚餐。
本来如果是杜苇单独邀约,钱申有十个理由可以拒绝,然而安缕却适时出现在了办公室外自己可视的一角。于是他随口问了一句,最终确定了自己要赴这场“鸿门宴”。
“膳客优?这不是酒店名字吗?”
看着这个与尚客优连锁酒店近乎同名的饭店,钱申小声嘟囔了一句。
“她家河鲜是曼城一绝,吃腻了鸡鸭鱼肉,过来换换口味是最好不过了。”
听杜苇语气,钱申自然知道对方有钱,财大气粗的模样很是令人讨厌,却又忘了自己心心念念就是想成为那样的油腻模样。
这家“高级”饭店,菜品确是一绝,就食物味道而言,可以用无可挑剔来形容。服务嘛,就各取所需了,特殊服务也是声名远播。
本来只是平常的一顿饭,却在老板娘的三寸不烂之舌下,点了五瓶白酒五瓶红酒,原因也很简单,老板娘太能说了,懂的居然比在座两位男士还要多。从喝寻常啤酒和红酒配海鲜会产生很多的尿酸,引起痛风,导致关节炎,说到自家的白酒和红酒有多么与众不同。
杜苇之所以点,实在是不想再听老板娘继续舌灿莲花,反正也不值几个钱,人家说得也辛苦。
看着桌上的酒水,安缕不露声色,她当然知道杜苇受不了聒噪的推销,所以才想了这么个法子。结果杜苇果然不负己望,十瓶兑了药的酒,就是再来几只猛虎被放倒也不在话下。
酒过三巡,杜苇和钱申已从微醺渐渐变成烂醉,安缕唇畔勾笑,食色性也,不外如是。
杜苇眯起的双眼见安缕那丝诡谲的微笑,心中寒意顿生:安缕这是要做什么?
“不……要……拉着我,喝,……,继续喝,哥儿们……我……今天高兴,……,来,再拿一瓶!”钱申突然站立,拿着酒瓶子就往外间走去,酩酊模样甚是可笑。
安缕正想上前阻止,杜苇这时“哇”的一声,吐了她一脚的污秽。而走到门口的钱申正好与一位美貌女子撞了个满怀。
见自己阻止了安缕的动作,杜苇心中暗喜,只是可怜了他胃里的翻江倒海。
那美貌女子和烂醉的钱申不知说了什么,不多时两人就搂抱着出了饭店。
而这头,安缕还在给杜苇递着清水漱口。听着呕吐声和闻着呕吐物的异味,安缕早已波澜不惊,和她做手术时比这恶心千百倍的场面简直就是凤毛麟角,一切不过习惯而已。
那位尤物自然是立洛的安排,说起这个女人来头却不小,至少对于钱申而言,来头颇为戏剧。
当初钱申读大学时原本有个异地的女朋友,奈何两人山水相隔,常常不能聊以慰藉,钱申就顺理成章地在自己班上又找了个,从此过上了脚踏两条船的潇洒日子。然而,纸包不住火,异地那位很快发现了端倪,几番调查后确认了自己被劈腿。钱申拿着她一个月打两份工的血汗钱去养别的女人,这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去找钱申理论却被他当场扇了两耳光。疯狂近乎占据了她的理智,还好她控制住了,痛哭一场后便与钱申分道扬镳。
当年钱申拿去的是她最美好的时光和期待,如今这么一个大好报仇的机会摆在眼前,她又怎会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