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花的丫头看到这么大阵势,连忙扔了剪子,想去禀报。
婉清敛目想了想,觉得还不至于惊动她们,便叫住了丫头,“先不必。”
傅婉颜道,“确实是我们怠慢了,我那里有一副头面,本来是藏着给人添妆的,子衿你戴着也好看,我一会拿了给你可好。”
“我不要你的东西,我不是图着占便宜来的。”
庆欣年方二八,正是待嫁的年纪,跟着母亲各府来往,就是为了打出个好名声。
此刻看着胞妹大闹,她心里狠的咬牙,却装作受惊样子,“子衿,有什么事回去说不好吗,别再惊动了旁人,说咱们府上没有教养。”
子衿呜呜的哭起来,“你还是人吗,庆欣……你还是人吗?”
她大怒,用力拽着子衿的衣领,“就不该带你!你自己不要脸,别带着我跟母亲一起丢人!”
子衿甩开衣领上的手,用泪目瞪着她,“你可真假,装一时,你能装一世?能嫁好又如何,你迟早被休。谁娶了你,才是家门不幸!”
“我再怎么样也比你好,你就是个废物。你还不知道吧?父亲可是寻了个宗室联姻,我为正,让你为妾。一母同胞啊,想想你怎么过成了这样!”
“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宗室是你自己寻的,让我为妾是你提议的,你就见不得我好!”
庆欣甩了她一个耳光,子衿揪着庆欣的头发,两个人扭打成一团。
“快快快,快拦着他们俩!”
远处的丫鬟闻声跑过来,几个小姐一时也不敢去拉,剪花的丫鬟扑上去抱住子衿的腰。
庆欣趁着这空,一个劲的往她脸上抓。
“救命啊,好痛,救命啊。”她被抱住了腰,一时挣脱不开,只觉得脸上火辣火辣的。
目睹了这一切变故的婉清,猛然反应过来,上前拽着庆欣,想把她拽开。
丫头也赶来了,七手八脚的把两人架起来。
都是主子,她们不赶放肆,拉起来了就护在身边,警惕的看着动静。
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哪还有颜面见人?怒意不住的翻腾,庆欣看了看胞妹,眼中狠意闪过。
傅婉颜将手轻轻覆在子衿手上,想看她的脸,“让我看看,荷香,去叫个郎中。”
子衿捂着脸不让她看,觉得自己的脸看不了了,哽咽道,“你不得好死,你会遭报应的。”
“我扶你去香阁,没事的。”
眼看着子衿被扶走,庆欣一不做二不休,狠狠的往她身上踹了一脚,“贱人,你去死吧!”
子衿猝不及防,被踢的后退几步,抵到木栏上,木栏有些松动,禁不住靠,她惊呼一声,翻滚进花丛中。
之后,陶夫人慌里慌张的跑出来,顾不上说话,便匆忙的将两人带回府。
吵闹声仿佛还在耳边,傅婉颜像受到了冲击,怔怔的不说话。
尚书府的长姐,一向名声在外,听说她气质沉稳,待人接物礼貌周全。
今日一见,和外边传的一点也不一样。
玉萝轻声道,“两位夫人叫小姐们进去呢。”
几个人也不差她一个,婉清道,“就说我中了暑气,回去休息了。”
……
李嘉一勒马,朝前方定睛一看,道,“确实是一条河,在走近些,让马歇歇。”
马垂头丧气的继续往前, 那是一条小河,平静的向东流去,印着两边的绿树。
后面有一辆马车,三七充当车夫,他眼睛发亮,嗷的一嗓子跳下车,“我先去洗把脸,眼都看不见了。”
马车上下来一个姑娘,她发丝松散,眼睛中含笑含情,浅浅的泪痣点在一旁。
她下了车,抬起手臂扬了扬衣袖,露出白皙的手腕,朝着李嘉盈盈下拜。“再谢公子救命之恩,若不是您,惜南定会死在那帮山贼手上。”
缓缓起身,红唇轻启,“无奈家道没落,报答不了公子的大恩。幸而识得几个字,愿跟在公子身边,为奴为婢。”
三八识像把马牵去喝水,拍了拍棕马的头颅,“英雄伸张正义,佳人以身相许,这果然是不变的真理啊。”
三七趴在河边驴饮,将他吓了一跳,“怎么不喝死你呢?”
“嗷什么嗷,阳虚吗。你过来了干什么,公子呢?公子身边没有人怎么行?”
三七探头去看,作势要回去。
“公子身边怎么会没人,那小娘子不是人吗?人家要以身相许,咱们赶紧靠边站,别误了公子的艳福。”
三七目瞪口呆,“你怎么那么酸啊,你是看上那小娘子了吧。”
他仿佛受到了侮辱,“你别挑拨我和公子了,你也不想想咱们是去干什么的!事还不知道成不成就收了一个女子,这叫什么事啊!”
三八转了几圈,还是觉得不解气,攥紧了拳头,怒道,“这叫什么事啊你说!被其他皇子知道还不得笑掉大牙!”
正是关键时期,几个皇子虎视眈眈,若是没带回国师,带回个美人,不知道得被编排成什么样。
“女人误事!我就是死,也不会让她耽误公子的!”
“阳虚就赶紧找个郎中看看,气躁容易折寿。”
“再说还是你给她背出来的,她怎么不许给你啊?还不是想占公子的便宜!”
“公子那不是生的俊吗,你要是俊她保不齐就许给你了。”
天边晚云渐收,李嘉等了一会,不见两人回来。他以竹簪束发,穿一袭白衣,肌肤也白的好看。
他远远的喊了一句,“再不来,我们可走了。”
“来了!”三七跳着步子,身后跟着一脸严肃的三八。
大棕马不耐烦的蹬地,后面的马车里静悄悄的,瞧不见一点动静。
三八试探的问道,“公子,惜南姑娘呢?她不去河边收拾一下吗?”
李嘉一摊手,苦笑道,“她要去自己会去的,你要是想问也自己去问。”
“公子,您……拒绝了?”三七一阵唏嘘。
李嘉道,“确实拂了姑娘的面子,惹恼了她。”
三八猛的跃起,用力的拍棕马的头,笑得合不拢嘴道,“我就知道,公子您出淤泥而不染,看不上那些乱七八糟的。”
风声渐起,他无奈的道,“可不是我清高,是这话本子太老套了。太俗,太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