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四
“你对速冻饺子意见那么大？”
“你媳妇儿吃速冻饺子你不心疼？”
出了电梯，温思何在包里翻找钥匙，叶修靠在墙边上，目光四下游走。
温思何家他以前来过两次，这是第三次。
感觉变化不怎么大，就是墙体带上了岁月的痕迹。
温思何开了门，招呼叶修进去。
“就不用换鞋了。我也刚回来没两天，还没来得及打扫。”温思何说。
叶修点点头，关上了门，走了进去。
叶修虽然记不得以前温思何家是什么样，但直觉告诉他，很多摆设还和原来一样，只是大多落了灰。
这两年温思何不在b市，叶修是知道的，不过看样子她回来的次数真的很少。
听叶秋说，温思何在h市读了研究生之后又在那里工作。
叶修记得以前温思何有个学妹，经常去兴欣网吧，名字记不太清，只记得姓楚，还是她告诉温思何自己在兴欣网吧的。
她还有意无意向叶修透露过温思何在h市读研究生，还是因为他的原因。
后来倒是没见过她了，听说是听家里人的话毕业回b市发展了。
叶修看了一圈。觉得这个家，还真是冷清得过分了。
其实按理说，温思何大学是在b市读的，读完研也该回b市，温父应该也是这么希望的。
不过叶秋之前跟他说过，温母在温思何大二那年再嫁了，后来还出了国，所以温思何这两年回家了也是一个人住。
而温父儿女都有，一家人住在大院，温思何的身份有点尴尬，这估计就是温思何即使在b市待不了多久也不在大院住的原因了。
这种事叶修没法儿评价什么，毕竟是温思何的家事，只是，挺心疼的。
温思何很念旧。他是知道的。
从温思何记了他那么多年也能看出来。
那么她会不会想父母呢。
叶修不敢问她。
温思何三个字，温是父亲的姓，何是母亲的姓，思是思念的思。
即使父母分开了，这个名字也提醒着温思何，她的父母曾经相爱。
只是，父母后来都有了各自的生活。
虽然她的父母会跟她说，即使他们有了新的家庭，可她是他们的女儿，这是不会变的。
可是啊，到底是不一样的。
温思何很多时候，也想回到家，就能看到父母做好了饭菜在等她。
但父母都在身旁这样的画面，多半也是三个人每年找一天在外面吃顿饭而已。
而且这两年温父在b市，温母在国外，温思何在h市，天南海北，连一顿饭都很难找到时间在一起吃了。
时间没有停息地往前，温父温母走向了不同的路。但是温思何的路，是一条直道，她再怎么走，也走不出去。
因为她叫温思何，这一辈子，她都是他们的女儿。
温思何记得她小的时候，学校里的老师让他们回去问问父母自己的名字有什么寓意，为什么叫这个名字，然后要在全班同学面前自我介绍。
温思何呢不用问也知道。
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是父亲思念母亲的意思。
但温思何没有这么说，她说，思何的意思是，要时常问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父母希望她是一个善于思考的孩子。
后来长大了懂事了，温思何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必要隐藏什么。
但对于年幼的温思何来说，她真的怕说出自己的名字是父母相爱的证明后，她会偷偷难受一整天。
到后来，温思何真的会问自己，温思何你想要什么，你在想什么。
十五岁以前，温思何的答案总是希望父母能一起陪着她。
十五岁以后，她的答案是叶修。
温思何，叶修。
他们两个人的名字，摆在一起就像一问一答。
温思何一个人吃饭的时候，有时候也会想问问父母和消失的叶修。
为什么等的人一直是她。
为什么等了那么久，他们还没回来。
明明她有好好学习，她成绩很好，期末考总是拿第一，她还拿了四年长跑冠军，她一直很努力地做到最好。
但为什么，还是被留下了。
“叶修你饿不饿？”温思何看了看时间，想起来两人还没吃完饭，只是看电影的时候买了桶爆米花，不过两个人都不怎么爱吃，最后还剩下了好多，可惜地扔了。
“被你这么一说是有点饿。”叶修饿的感觉其实不明显，他这人打游戏忘了吃饭也是常事，不过倒是有点想抽烟，但温思何在所以忍着了。
“我前天买的速冻饺子还没吃完。你吃不吃？我去煮。”温思何问他。
“速冻饺子？”叶修语气扬了扬，“你别告诉我这两天你就吃这个？”
叶修作为一个北方人对速冻饺子可谓是嗤之以鼻，速冻的哪有亲手包的好吃，而且这种速冻食品本来就不怎么好，虽然他自己老吃方便面什么的貌似更不好，不过他跟温思何能一样吗？
温思何愣了下说：“嗯，好久没回来了，家里煤气灶坏了还没修。只有电磁炉能用，我一个人就随便吃点。”其实她也是这两天实在太累了，所以眼一闭横了横心就买了两包速冻饺子放在了冰箱里。
叶修微微皱了皱眉，想了想说：“明天我们一块儿去找人来修，顺便买菜。”
温思何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有点发烫。
“你还剩多少速冻饺子？”
“一包。”
“有外卖电话吗？”
“没有。”
叶修叹了口气说：“那就先煮吧。”
早知道刚才在外面吃完饭再回来了，不过要不是没吃晚饭，他还不知道温思何这两天在吃速冻饺子呢。
“你要是不想吃我们可以出去。”温思何提议。
“不用那么麻烦。我不挑。”虽然不喜欢但是真让他吃他也没关系。
“那你……”为什么好像一副很有意见的样子？
“温思何。”叶修特别认真地叫她。
“嗯？”温思何应声。
叶修正经地说：“你要是想吃饺子，我妈包的饺子挺好吃的。”
温思何下意识攥紧了手，低下头，一下子鼻子有点酸酸的。
她好像好久没吃过她妈包的饺子了。
“哎，你别哭啊。”叶修看着温思何这势头，感觉世界又要黑暗了。
“谁哭了？”温思何深呼了口气抬头看叶修。
“温思何，你要真想哭就哭。”叶修愣了愣，看她眼睛里有眼泪都在打转，心一下子揪起来了，满是无奈。
她哭他看着难受，她这样要哭不哭的他更难受了。
温思何捂住眼睛，语气有些哽咽：“你以后真的别走了，我受不了，就算要走也告诉我一下，我会担心……”
“嗯。我不走了。”叶修叹了口气，把温思何摁进怀里。
这是傻姑娘是要心疼死他啊。
叶修现在很想把十五岁的自己揍一顿。
“你不喜欢我了也不要一声不响把我丢下。”温思何抓着他的衣角闷声道。
“温思何，我没不喜欢你。我离家出走那年真的，我自己都想不起来我怎么下了那么大决心。”
谁都有年轻的时候，对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来说，他并不觉得梦想和喜欢的姑娘之间有什么冲突，只是他有些冲动，也预见不了未来。
他总想着说，温思何，很快我会回去找你，却也一步一步踩在了荣耀的路上，越走越远，无法回头。
“那你……还喜欢我吗？”
“我不喜欢你还能喜欢谁啊。傻。” 叶修被她这句话弄懵了都，“我没喜欢过别人，也没调戏过别家姑娘。”
他为荣耀付出了近一半的人生，现在他想把余生都给温思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