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见此连忙跪地,头底底的埋在地下,以示自己的真诚。
“老奴已为殿下检查过了,身体已无大碍,只是殿下伤的过重,可能会有留下遗症,但具体是什么遗症,老奴还没有发现。”
老者刚说完话,便全身颤抖起来,铸剑眼底的冰冷更重了,竟让老者从下到上,结起冰来。
似乎是为了阻止铸剑的做法,也似乎是为了解开心中的疑惑,小石突然问道:
“请……请问,我叫什么名字,我似乎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小石的话略显突兀,但却让铸剑停下手来,铸剑呼了口气,眼底的冰冷缓和了许多。
“还好,还好,只是失忆,不是什么致命的遗症。”
老者见铸剑停了手,连忙趴到铸剑脚下,重重磕起头来,直到额头上出现青紫,才如逃命一般的退了出去。
这地神大人极宠爱这个独子,还是快走为好,以免牵连性命。老者抹去额头的汗,心中直呼: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房间内,小石一脸懵的看着面前的铸剑,只见他坐在床前,轻抚着他的发丝,露出和熙的微笑,声音空灵而富有磁性。
“你叫断生,是地神殿的长子,也是我的儿子。”
他这句话的音调极好听,小石只觉一阵心旷神怡,似是在哪听过。也许这就是父亲对儿子专有的声音吧。
半年后
关于这个世界,小石现在至少明白了三点。
1,他的父亲是这个世界上至高无上的存在。
2,这个世界正处于乱战风沙之中。
3,只有抓到长相怪异的妖孽,战争才能结束,环境才能恢复如初。
地神殿与天神殿不同,并没有臣民居,但却是一座暗无天日的地下城。城内一直往下,分为苦奴、臣奴、臣子、与地神主殿。
如蚁穴一般,分工明确。
而断生此刻便站在地神主殿的正殿高台之上,他身着黑色锦袍,映的本就英俊的面容更显妖艳。
而他的父亲,此刻便坐在为首的黑金石王座之上,面容冰冷微怒。怀中的金色小狐狸轻摇着尾巴,伸出舌头舔了舔铸剑的下颚,似是为了平息他的怒气。
而一切的罪魁祸首此刻便跪在大殿之上,颤抖着,恐惧着,随时准备迎接来自地神的愤怒。
那少年张的极怪,至少在断生眼里是这样的。
只见他在这种炎热的天气里,皮肤竟莹白如雪,飘逸的蓝色长发如海洋的波浪一般,面容更是清俊的惊为天人,竟不觉超过了断生的样貌。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逃跑?”
铸剑的声音便如他的眼神一样冰冷,他看着跪在脚下的少年,就像看蝼蚁。
“共……共工。”
少年一阵吞吞吐吐,却只说出了名字,而对于为何逃跑,却只字不言。
“拖出去,等下次月圆祈雨时,做为祭品。”
铸剑的声音不带任何情感,他的愤怒更是深沉,只一句话便宣判了共工的命运。
无能力,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真是可悲。
四个臣奴将他粗鲁的向主殿大门拖去,身体被地面摩擦的已经出了血,但共工却异常平静,不似其他人犯人一样鬼哭狼嚎的,祈求地神大人宽恕。
只是平静,平静的可怕,直到拖出正殿,断生也没听到他发出任何声音。
动容!他怎会为一个低贱的奴才动容。
许久后,断生看向铸剑
“父亲……他是?”
他带着疑问,这本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但他还是问了。
“这就是我常和你说的妖孽,他们极尽邪恶,使得世间战争不断,万物枯死,生灵涂炭。”
铸剑的眼神缓和了许多,淡淡道:
“但……他们看样子并无害啊?”
断生还是疑惑,还是不明白。
铸剑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你失了记忆,变得纯良,是为父的错,你只需记得,别被他们善良的外表所欺骗便是。”
说着,铸剑起身走到断生面前,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似是叹息一般道:
“为父也不想这样,但若不杀了这些妖孽,世间便不会安宁。”
“记住,以后对这些妖孽,绝不能心慈手软。”
断生低下头,想了许久,眼睛闪过一丝光亮,既有坚定,也有狠决。
“知道了,父亲。”
共工被祭祀火刑时,断生没能到达现场,原因是,断生还小,神力薄弱,怕妖孽的浊气冲撞了他。
但只有断生自己知道,他没有什么所谓的神力,只是普通的,要面临生来病死的凡人。
断生是在第二天祭祀结束后来到祭台的,共工的身躯已经随着火焰融化成了一摊血水,而血水中闪动着一块晶莹的,玉石一样的东西,断生注意到了他,他将他捡起,放入怀中,以慰藉他不安的,充满负罪感的心。
他为何会如此不安,又如此失落!
即便铸剑想除掉所有妖孽,以恢复世间的和平,但是光凭巧遇有些太难了。
况且那天神殿已发出御旨要请可以祈雨之人,不限等级,那地神殿遍便不能输了他。
(两殿争斗许久,却从未有人想取代对方。)
不久后,上到臣民,下到低贱平民,便收到了来自地神殿的御旨。
文字弯弯绕绕,大意便是,地神慈悲考虑平民生活疾苦,要招收苦奴,有意的平民可以来地神殿请辞,而且做的好还可以晋升。
其实,不论天神殿还是地神殿,真正原因也不过是为了引出妖孽,以作祭祀祈雨而已。
三年后
断生已经不是第一次从地神殿偷溜出去玩了,自上次共工的事后,有时间便会如此。他毕竟是地神之子,娇养惯了,况且他现在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
怪了,这么多次偷溜,居然没有人发现!
“前面就是城门了!”
断生想着不禁加快了步伐,他很喜欢夜晚凉风吹到身体上的感觉,即便其中掺着沙子,但却让他心安。
“诶呦……”
断生还没跑出十步,只觉脚下一顿,竟被一个横放在城门前的巨大物体拌住,直向地面扑去。还好他反应快,用双手支住地面,才避免了亲吻大地。
“可恶。”
断生眉头直皱,起身对着那个物体就是一脚。
“什么鬼东西,那些奴才竟然把东西放这来了。”
他不断的抱怨着,伸手将变皱的长袍再次捋平。
但他很快便发现了问题,那个东西似乎并不是硬物,竟是软的,还有热度。断生忙低头看去,不禁大吃一惊。
“是人!”
断生连忙将那个晕倒的人扶起,正想转身回到地神殿,但触到那晕倒的人时,却整个人都木在了那,脸色发白,双唇发抖。
只见那人有着小麦色的皮肤,赤着上身,只穿了一件破烂短裤,身上斜背着一个破布包袱。
身上散发着那个世界里奴隶该有的恶心味道,身体更是因为营养不良而呈现出皮包骨状态。
但……最让断生恐惧的是那张脸,那是一张与自己一摸一样的脸。
即便那少年因为饥饿而眼眶内凹,双颊更是瘦的陷了下去,早已辩不清长相。
但直觉却告诉断生,那就是自己,那个晕倒的奴隶就是自己!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我不是神子吗?我不是神子吗?”
“怎么,怎么……会。”
断生心口剧烈起伏着,头更是不可遏制的疼了起来。
忽的,断生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啊……”
小石猛的坐起,额上已惊出了冷汗,接着他的头疼了起来,他只觉似乎有巨量的东西灌进他的脑子一般,小石扯着凌乱的头发,双目血红。
辩了许久,他才知道,那是记忆,如潮水般的记忆,然后便是一个个片段在眼前如放电影一般都闪现。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小石沉沉的呼了口气,重重躺回稻草铺的床上。心中若有所思,竟一时间分不清哪个是现实,哪个是梦境。
“我到底是地神之子断生,还是那个无名失忆的平民?”
“你醒了!你没事就太好了。”
一个秀气的声音在小石耳畔响起,打断了他的沉思,小石抬眼望去,那秀气的如女孩一样的声音竟出自面前的一个看似只有十二岁的男孩。
那男孩的极是奇怪,双目竟是鸳鸯瞳,左眸暗金,右眸邃黑,这让小石立刻想到了天神魂石与地神铸剑共同说过的那个词——妖孽。
但他的年纪还那么小,难道就要被活活烧死吗……
小石想着,看着男孩的眼神,不禁有些沉痛。
男孩毕竟小,也没看出小石眼神的异样,一脸开心的道:
“你好,我叫商羊,是地神殿的苦奴,看你晕倒在城门口便救你来了这。”
“啊……对了,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呢?”
商羊说着,双目闪光,一脸热切的看着小石,让小石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对啊,他的单纯与不谙世事真的与以前的自己很像。
“我叫……叫廉收”
小石略停顿,说道,他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与来到这个世界以前的记忆。
飞廉与辱收救过我,也在危难关头保护了我,以后我的命就是他们两人的了。
我一定要复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