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长安不可思议的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魂体。
她记得自己是陪顾伦回乡探亲的途中遭遇了山贼,逃跑时被逼跳下悬崖,结果一命呜呼的。可是此刻,她不仅尚有意识,竟然还回到了顾府。更加奇怪的时,她的魂体并不受自己的控制,而是一直跟着她在顾府的结怨颇深的苏持。
苏持是两年前被顾伦迎进府中的二房,那时她刚嫁与顾伦一年,日子过得也算是相敬如宾,却不想没多久顾伦便带回了个精致的美人,也不问季长安答不答应,便迎了做二夫人。
季长安起初是有几分介怀,可是这苏持在她跟前姐姐前,姐姐后的叫着,每日守着时候过来请安,变着法的逗她开心,季长安便也放下了心中介怀,算是接纳了这个妹妹,日子就这么过着。
可当有一日她一时兴起主动去了苏持的别院,想找她说说话,却无意中发现了苏持竟然别有居心。
“阿月,你务必替我缠住顾伦,让他无暇顾及季长安,最好,一根手指都别碰。”苏持严肃的样子与在她面前那副柔弱和善的样子大有不同。
“阿月明白!”女子俯首,看模样倒是和苏持有三分相似。
季长安冷着一张脸回了自己的小院。好个苏持,平日里看着跟朵小白花似的,没想到竟是打着这个主意。是不是等着待她自己怀了顾家的孩子就准备着把她踢顾家,自个独大了?
季长安越想越是气愤,竟是一宿都没有睡好。第二日起,便对着苏持再没个好脸色,除非必要,不愿与她多说一句。
苏持大概也是猜到她发现了她的居心,样子也不装了,抛去小白花的模样,面对季长安时不时的挖苦倒是没有太多的表情。
两年,似乎都是这么过来的,直到她身故。
如今,即便是如何不想,她每日也只能晃啊晃的跟在苏持身边,看着苏持每日对着仿着她的样子做出来的布偶都要来上一句:“季长安,你这个傻瓜。”
季长安咬咬牙,好你个苏持,我的死了你还尚放过我,每日还骂我一遍,到底和我有多大的仇!可是,再不满也没办法,她只是魂体,想骂回去苏持也不可能听得到,打回去也只会不痛不痒的穿过苏持的身体,这叫一个气啊。
到了晚上,苏持坐在书案前悉悉索索的不知道在写些什么,季长安好奇心上来了便打算凑上去瞧上一瞧,谁知刚刚走进便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力道将她弹开了去。
“好你个苏持,不知道在写什么骂我的话,竟还不让我看。”虽然明知道苏持看不到她,明知道苏持根本不知道她在这,却是忍不住要抱怨一番。不让靠近,又走不了几步远,最后,没办法的季长安只能恹恹的半靠在一旁的床榻上,无聊至极。
本想小憩一会,可是越躺越是不对劲,季长安感觉自己一下子虚弱了不少,连只手都抬不起来,那感觉似乎下一刻便有可能被风给吹散了。
“苏持。”季长安下意识的叫道,又想到她根本不可能听见,心中慌的不行。
这是不是就要魂飞魄散了,她回魂几日便跟着苏持转了几日,阿爹阿娘也没见过,这便要消失了么,那么让她回魂几日又有何意义呢,心里念叨着,思绪也越发混沌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季长安迷迷糊糊的看到苏持停了笔,走到了香案旁,拿起了三根香点燃,插在了香炉上。
这香似乎有种迷人的味道吸引着季长安,下意识的就飘了过去,吸啊吸,刚才的不适瞬间消散,只感觉前所未有的舒爽。
而此刻的苏持看着比平时燃速快了一倍的安魂香,眼中闪过了一丝惊喜,不过很快便压制住了,但是藏在衣袖之下那略颤抖的双手无法掩盖她此刻的心情。
直到看着安魂香燃烧殆尽,苏持才挪步走上了床榻。
季长安一脸享受的吸完余香,精神大好,摆着手想要活动两下,不一会就看到一只黄色小猫突然从窗口跳了进来,三两下的跑到了苏持身边,“喵喵”的叫个不停。
只见苏持蹲下身子,在小猫头上轻抚了几下,才道:“太白莫叫,我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这苏持还懂猫语不成?季长安颇为好奇。
“再过几日,咱们便可离开这里,去找师傅了。”苏持一边轻抚着猫身,一边却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眉眼含笑,显然很是开心。
烛光下,苏持的笑容被映照的格外的柔和,暖的一塌糊涂。
季长安有些发愣的看着苏持,原来她还会这样笑,似乎从未见过。
“好了,你也去睡吧。”苏持将太白抱到了它的专属小窝了,在季长安神游之时将一道黄符放到了太白的小窝里,便走上了床榻。
季长安回神之际,便见苏持已开始脱衣,心知她是要休息了,顿时泛起愁来。
做了魂体她才知道,原来鬼魂也是需要睡觉休息的,可是跟着苏持这几日,苏持睡觉,她又不能离远了,于是她休息的地方不是桌子就是凳子,委屈之极。
越想越是不服气,季长安一咬牙,凭什么我就只能睡桌子凳子的,你苏持就可以舒舒服服的睡床,今天我就要让你苏持试试鬼压床的滋味。
正打算走过去,就看到季长安已经将白色里衣脱了去,纤长了手拉着里衣从白皙的双肩往下滑,不紧不慢的,好似脱个衣服都要半晌。
气氛一下子变的旖旎了起来,季长安感觉未有哪一刻比此刻更让她不自在,只能尽量撇开眼,却又觉明明都是女子,自己这般是做给谁看?
仿佛较劲般,季长安将目光重新移到了苏持身上,心想你脱我便看,反正也不吃亏。
季长安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苏持在她面前脱得只剩下亵衣亵裤,脸上莫名的有些发热,心道难怪顾伦如此着急着要把她纳入府中,果然也是个会勾魂的人儿。
只不过季长安跟着苏持也有好几日了,也没见她向今日这般脱得这么干净,大多是和着里衣睡的,有时候更是连外裳都不脱,心想着是不是顾伦今天要来这。
要是两人一时兴起当着她的面行房,那她这张脸可就要臊没了。心想着要不要找块布将眼睛蒙上,嗯,耳朵也要堵上,好歹学着孔圣人来个非礼勿听非礼勿视。
正想着,敞亮的房间突然一片漆黑,确是苏持吹熄了蜡烛,休息了。
季长安眼盲了一会,摸摸索索的走到了太白的小窝旁,看着太白在黑夜里如格外明亮的眸子,对上她竟是一眨也不眨。
咦,这只小猫莫不是能够看得见她?
季长安伸手在小猫面前晃了晃,口中也跟着喵喵的叫了一声,只见小猫似不耐烦的伸出小爪子扑了一下季长安在它面前晃悠的手,虽然是落了个空。
果然!
季长安一下子激动了起来,居然真的可以看见她,虽然变成魂体好些天了,可是此刻她才感觉自己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季长安打算跟太白说说话。
“太白。”
太白瞥了她一眼,将目光转到了别的方向。
季长安也不气馁,顺着太白的目光挪了过去。
“太…白…”季长安放缓了声音又叫了声,不过季长安直道这苏持不会起名,一只黄猫你叫她太白,再不济也应该取个阿黄,小黄什么的才是。
只见太白打了个哈欠,直接闭上了眼。
这只猫果然和它家主人一样,都和她不对付。
季长安讨了没趣,只能无奈回到了她这些天休息的老地方,一张桌子,一张凳子,就这么趴着睡了,似乎完全忘了她打算给苏持来个鬼压床这件事。
夜深,苏持的房中响起了间歇的响起只有鬼才能听得到的梦呓声:“好你个苏持!”
第二日清晨,季长安迷糊着睁开了眼,打算伸个懒腰,双手在眼前交叉晃过,感觉有些不大对劲。季长安直觉般的再晃了晃手,顿时一怔。
低下头,心下一惊。
这黄黄的还带着毛的物什可是她的手?
在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竟然是躺在昨晚太白呆的小窝里。
所以,这是让她变成魂体还不够,这回又让她变成了一只猫?
季长安感觉自己的经历都快可以写一本书了。慌乱的在太白的小窝里转了又转,想着她该怎么办。
抬眼望去,苏持还在睡着,季长安思绪一转,便跳出了小窝,三两下便跳上了苏持的床。
果然做猫也有做猫的好,这敏捷的身姿,都快赶上那书中描述的大侠了。
“苏持。”
“喵”
安静的房间里只听到一声软糯糯的猫叫声,季长安本是想叫苏持的,然而真正发出来的声音却是一声猫叫。
季长安只觉得头疼,一只略胖的猫爪子附在太白的眉中位置,揉啊揉,甚为滑稽。
不一会,又像人一样的仰头躺着,在床上一动不动,小肚皮上微弱地上下浮动着。一只猫双眼放空,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一双纤长的手抓住了猫身,季长安吓了一跳,便要跳起。
只见那双手在太白的肚皮上抚摸了两下,便驾着它的两只手爪子,将它放到了被窝里。
“太白你起得真早,再睡会吧。”苏持闭着眼,一只手在季长安的猫身上抚摸着,一只手仍旧放在她肚皮上,声音中带着未醒的慵懒。
季长安艰难的从被窝里探出头来,感觉到苏持的双手在她身上的动作,羞怒非常。
好你个苏持,居然敢占我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