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的小说》 7.纪末的秋天故事

    1

    我叫纪末，是一个人形骷髅。

    我虽行走在这人世间，但从没有人看见过我。我的存在对于人类只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

    今天的我比往常多了一些急躁。因为我的现行之法进行到了最后一步。只要完成了，我就可以被看到了，就可以不是一个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存在的骷髅，而是作为一个可以被看到的人类。

    但是我却被这最后一步给狠狠地为难了。

    现行之法上的最后一步告诉我：要想被看到，就去抓一个人然后把他吃掉。

    可我是个骷髅，根本吃不了东西。

    啊！忘了说我的现行之法是在一棵树上的鸟巢里捡到的。

    我望着现行之法垂头丧气，然后又猛地捶了捶自己的脑袋。

    我对自己说：纪末，现在都到了最后一步，你一定要成为可以被看到的人类。

    我从栖身的树上跳下来，望着面前鳞次栉比的人类建筑。

    我把苍白的手掌握成拳，骨节发出嘎吱的声音。

    我的嘴巴张合几次，但是都没有声音发出来。

    我迈开腿，向着前面狂奔而去。

    2

    秋天，绿油油的银杏树叶变成灿烂的金黄色然后落下。

    李子踮起脚尖试图把货架上的箱子拿下来，但是李子的手总是与箱子差了几厘米。

    我蹲在李子身后看着她伸长的手臂想象着这已经变成我的了，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了出来，但还是没有声音发出来。

    李子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身高不够，所以就走到收银台旁边准备把放在那里的椅子拿来垫脚。

    她俯身搬起椅子，而刚刚才坐到那把椅子上的我嘎吱一声骨头碰到了地面。

    我摸着骨头上的裂缝，生气地瞪着眼前的她。我会马上把你吃掉，然后变成可以被看到的人类。

    想到这里我又有点懊恼了，因为我还不知道怎么吃。

    李子已经拿到了箱子，并且开始把箱子里的东西一一摆回货架上。

    我看着她移动的身影，思绪却飘到了远方。

    那还是不久前，枯黄的银杏树叶和现在掉的一样凶。

    3

    我从一棵树上来到了这个有着很多人类的地方。

    我每天在这里游荡着，还是和从前一样没有人看到过我的存在。

    这一天和别的一天没什么区别，我还是不知道我要吃的人是谁。人太多了反而不好选择。

    但是，李子出现了。她让我知道我该吃谁了。

    那天，我走到了一个杂货铺的橱窗外，看到一排和我一样的骷髅，我很兴奋，走了进去，问他们是不是和我一样。

    可是，没有一个回应我。

    我生气极了，伸出手去抓它们，可是只触摸到了空气，它们还好好的挂在那里。

    我呆呆的站在那里，然后听见了一个声音说：“要是变成骷髅的话，身体会很轻吧。”

    我扭头望去，李子把箱子里的骷髅挂饰边摆在货架上边说道。

    我张开嘴说：“是啊很轻。你想要吗？”我说着话，但还是没有声音发出来。

    从那天之后我就一直跟着李子。她是我的目标，可我还是不知道吃是什么。

    4

    这几天银杏树叶还是在一片片地掉落。

    我却发现李子的身体发生了奇怪的变化。她的肚子在不断的变大。

    她越来越喜欢对着肚子说话了。还有，她对着肚子叫宝宝时候的神色很温柔。

    这天李子出门去医院，我在她身侧走着。

    我扭头四顾，发现银杏树上的叶子已经掉光了。

    我回过头迈步追上已经走进医院大门的李子。

    这些天李子一直都会来医院为肚子做检查。

    完事之后，我走在李子身后，看着她迈着笨重的步子走下台阶。

    我静静的看着她，她摔倒了，我走过去，伸出手想扶她起来，可手只穿过了空气。

    李子摸着肚子，皱着眉头往身后的医院里走去。

    我伸着手，安静地站着。

    然后，转身向着不是医院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