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秦时情时》 14.盖聂番外一

    情到深处人孤独，爱至穷时尽沧桑。

    我时常在想，如果当初没有遇见小婉，是不是一切就会有所不同。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我自幼跟随师父学习鬼谷剑法，师父待我极好，只是偌大的鬼谷，与飞禽走兽为伴，总免不了孤寂。

    所以当小庄出现的时候，我在庆幸自己终于有了一个伙伴的同时，也明白那个师父口中注定与我势同水火的人就是面前的这个白发少年无疑了。

    鬼谷纵横，江湖上最为奇特的一个门派。历代鬼谷子都只收两名弟子，而这两名弟子，从一开始就是互相对立的。

    我未曾料到，这一切看似早已注定的事情，终有一天会被打破。

    小婉被师父带回鬼谷的那一天正是雨后初晴的日子，蔚蓝的天空被大雨洗刷得干净无比，鼻尖满是青草的芬芳，在金色阳光的照耀下，一道彩虹横跨鬼谷上空，恍若幻梦，令人沉醉。

    自那时起，生命中便多出来了一个常常跟在我身后要糖吃的小女娃。

    也是从那时开始，我身中奇毒，一生无解。

    和其他所有小女孩一样，小姑娘天真无邪，活泼可爱。

    ……如果不是那年的重伤，我想她或许会一直那样的。

    四岁那年她独自出门玩耍，却是重伤而归。

    没有人知道她究竟遇到了什么，待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性情大变，沉默寡言，不复当初。

    我们谁都对此闭口不谈，但又何尝不是疑云满腹？

    不久之后，她要求并开始学习识字。

    我看着伏在案上仔细研读七国文字的小女孩，忽然觉得那个会跟在我身后要糖吃的小女孩已经死了。

    后来，她研读医书，医术日渐精湛。

    再后来，她出谷采药，路遇玄虎，命悬一线。

    她推开了我迟来的帮助，我以为，她是在怨我，但后来我明白，那是她变强的开始。

    师父说，医者可医天下，却唯独不能自医。

    她说，我不能依靠别人，只能依靠自己。

    我说，在你变强之前，我会在你身边。

    她的运气比我们想象的都好，能在玄虎的利爪下捡回一命并不是谁都能做到的；而能被师父破例收入门下，也是需要相当的实力。

    在她成为鬼谷第三个弟子之后，我开始更加努力更加刻苦地练习剑法，不仅仅是因为我不想再让她受伤。

    她的努力逐渐开始有了回报，很快，她就能正式参与到我和小庄的对战之中。

    鬼谷弟子从来都不只是单纯的练剑，在一次又一次的抉择之中，经历过更多的生离死别，悲欢离合，才能蜕变得更加强大。

    小婉，也不例外。

    花溪镇，就是她要面对的第一个考验。

    结果，她的表现非常突出，突出到我都没有机会帮助她。却不知为何，在倍感欣喜的同时，心中又萌生了隐隐失落。

    将小婉的所为看在眼里的并不只有我，师父和小庄的眼神也在一点一点改变。

    我们逐渐开始分开执行任务，进行试炼。但分分合合，终究，还是有机会团圆。

    最后一次和她认真谈话，是在玄虎试炼结束后的不久。

    以活人为诱饵的试炼，终究还是过于残忍，我虽败，却还是心有不服，但也只能不服，因为我知道，我还不够强。

    面对我的疑问，她以她的方式回答了我，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也许，我并不是在孤军奋战。

    次日，我和小庄去了以北百里的小镇进行新一轮历练，那个小镇繁华而平静，但却暗藏玄机。

    我在街边的小摊上看到一支白玉簪，雪亮剔透，玉色中有隐隐约约透着几丝奶白色，更显娇巧，几条流苏垂下，随着风吹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只一眼，我就觉得，这支簪子一定和小婉很配。

    我记得，小婉快要及笄了。也许下次，我就找不到这样好看的簪子了。

    心底的某处忽然软了下来，我毫不犹豫地买下了那支白玉簪。心里突然在想当我为她亲手戴上它时，她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一定很可爱！

    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当我再次回到鬼谷时，等待我的，却是她已经离谷的消息。

    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但也不能去找她。

    我望着谷口的方向发了很长时间的呆，才勉强压下了那足以扰我心神的情绪。

    我小心翼翼地收起了那支白玉簪，将它放在了离心口最近的地方。

    我想，等下次见面，她就及笄了。

    到那时，我会亲手为她戴上这发簪，这迟来的礼物。

    然后，我的小婉，定会成为这世上最美的女子。

    在跳跃的烛光中，我想象着她的样子，蓦然间，醍醐灌顶，原来我之异常，似毒非毒。

    情毒侵体，焉能善除。

    情毒入骨，此生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