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秋月,夏蝉冬雪,不经意中,已是一年。合欢树长得更为茁壮茂密,片片树荫是烈日下的好去处。
清鸢在树下合眼休息,长栾看到了,上前将她搂入自己怀中。
“你呀,现在是越来越大胆了嘛。”
长栾注意到清鸢手中攥着个锦囊,便问里面是什么。
“没什么,只是我在下界淘来的一些玩意而已。”
她这么一说,长栾倒来了兴趣,想看看都有哪些东西。
锦囊年代久远,清鸢也不记得曾经放进去过什么,于是答应了,将其交予长栾。
里面有小孩子玩的拨浪鼓,还有算筹、纸鸢等杂七杂八,以及一些书刊图鉴。
长栾被一本棕色皮壳的书吸引,书面上的翠竹假山精致如真。
清鸢抬眼看到,乍地忆起此书为何,赶忙伸手意欲拉住长栾,却晚了一步,长栾已然打开书籍,被里面的图片羞得满脸赤红。
清鸢见那神情,想必她已经看到了书中那女女交欢的香艳画面,顿觉很是尴尬无措。这书是她在下界书摊偶然购得,那时并不知晓里面撰画的是春宫图景,翻阅之后就放进锦囊未再理会,偏偏此刻被她揪出,还看了,自己当真是百口莫辩。
长栾着实被眼见之物惊到,先前以为如此感情并不会有这般缱绻缠绵,至多是亲亲抱抱而已;可如今得知真相,则感叹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图下还有注解。如一图标题“鱼唼式”,旁边书了一行小字:令二女子一仰一俯,互搂抱以为交接之状。户相合,自摩擦,则其鱼口自开,犹游鱼唼萍之形……
长栾欲合书离去,清鸢索性拉住她,在耳边悄语道:“既然迟早要学,不妨我们一起观摩研究,如何?”
长栾面色红艳欲滴,臊得说不出话来:“你……我……我才……”
清鸢溺笑着将她锁进怀中,饶有兴致地读起绘本。
长栾嘴上羞涩,心中毕竟好奇,头偷偷抹弯,余光瞥着本上的内容。
夜色朦胧,把酒清风,二人微醺之际,长栾忆起绘本上的活色生香,只觉一股热流仿佛要涌上心头。她未曾有过此种冲动,亦不知自己凝视清鸢的眼神里多了种叫做欲望的渴求。清鸢也意乱而情迷,抚摸着她的手腕,渐而上行,痴笑着扶她的脸庞。
“长栾……”
“清鸢……”
她们交换眼神,明了自己所想亦是对方所求,便要寻一处地方。
长栾要起身回屋,清鸢拦下她,带她来到二人亲手种下的合欢树旁,布下仙障,就让这迷朦月光和她们的结晶见证那初次的试禁。
一双人儿皆未做过此等事情,只得凭着直觉摸索,情到深处先从拥吻开始,慢慢褪去彼此外衫里裙,直到裸露了肌肤,滑若凝脂,凉润如玉。如此情火更盛,心痒难耐,俯身缠绵,亲昵缱绻,如星月交辉;指探情花,幽湿其道,节律之下气息深重,情意却因而愈加悠长。
长栾第一次这样激荡,完事之后虚脱般沉沉睡去。清鸢无奈摇头,帮她收拾好衣装,扶送她回房。
翌日,长栾睁开眼就看见清鸢眠于身侧,回想起曼妙的夜晚,窃笑如十多岁未出阁的姑娘,咬唇含羞,青涩中带有甜蜜。
清鸢醒来,笑容中依旧携着一丝魅惑。
长栾注意到她纤长灵动的手指,问道:“看昨晚的情形,你似乎不是第一次?”
清鸢活动着五指答道:“倒确实是第一次,兴许是我时常做些巧工的缘故吧。不晓得长栾你可还满意否?”
长栾扭头低语:“明知故问。”
“你那陶醉的神情我可不会忘怀,临了附在我耳边,说是还要……”
长栾被挑逗得无地自容,少不了娇嗔她。
长栾起身去拜见师父,清鸢则四处闲逛。当她走到合欢树前,发现流野亦在此处时,心知那日子怕是近了。
流野见她走后,在树上施法,与遥在般若宫的尺素对话。
“放心,很快,我便能完成夙愿。三日后的子夜,前来接应。”
清鸢心想,有些日子没见到小菲菲了。那丫头自打知道二人感情之后,总是消失给她们创造独处的机会,不是去寻轮驻的掌宫祭司,就是去找沉浸书海的洛秦,再者便是自己去修习术法,倒也难为这孩子了。
此刻的兰菲正在晨修,清鸢在旁一直看到结束。
“小菲菲,看来你进步不少啊。”
“清鸢姐姐。”
清鸢点头。“看来,若是你愿意,可以施展法术来了解前尘过往了。”
兰菲记得在那个月白风清的夜晚,清鸢对她说的话。
“那我应该怎么做呢?”
“其实很简单,你不是随身带着红么?可以用述忆之咒探查红的记忆,相信大多会是与你有关的。之前没告诉你,是因为你走火入魔过。现今你灵力精进,我为你护法,应是没有问题了。”
兰菲至今仍想弄清楚自己究竟经历过什么,又同别人有过怎样的约定,于是将红召入右手掌心,凝视着开始施法。
红被注入了灵力,光华四溢,生出绛色锦绸,层层包裹住她,令她依稀看到一些图景。
她身在一座地宫之中,地上布着星图,一个浅紫色的身影立于她面前,十二个戴着不同面具的人在他们周遭围成圈,总共十三个人一道施法,而她晕倒在地,身体渐次变得透明,直至消失。
这是……红的记忆吗?压抑得使她无法呼吸。锦绸退去,一切恢复如常。
兰菲小脸煞白,并非是走火入魔或灵力过耗,而是记忆的内容令她如此。
“你看到什么了?”
“似乎是什么仪式,我是要消失了吗?”兰菲很难过。若说那是记忆,那么自己失去过往,是否正是因为这个?更令她难以接受的是,为首的紫衣人,竟是司幽。
清鸢搂着她,拍拍她的头,安慰道:“没事了,那些都过去了。”
兰菲蜷在姐姐怀里,静默流着泪。
“许是红跟随你久了,有了灵性,不似一般死物,会干扰咒术。等你下次尝试,或能看到令你开心的事情。”
清鸢哄了好一会儿,又拿出几件下界稀罕的玩意,才让兰菲破涕。
“说起来,洛秦他人呢?”
“洛秦哥哥的师父闭关了,所以他要么在书海,要么研究那些木头机兽。怎么?姐姐想他了?”
“有段时间没见着了,打算去看看。小菲菲你啊,练功也要劳逸结合,别太累着。”
兰菲乖巧点头。
风长栾从师父处回来,望到一个白色背影,在闻她庭院中的桃花。
走近一瞧,却是清鸢穿了她的衣服,束发而冠,作玉面书生扮相,手中握着把扇子,一抬,抵到她下巴。
“哟,这是哪家的娇俏小娘子啊?真可谓人面桃花相映红。莫不如随了小生,从此琴瑟和谐,举案齐眉,此乃美事一桩,不知娘子可答应否?”
长栾所幸陪她演上一出。
“不知这位英俊的公子家住何方?家中可是已有妻小?”
“我并未娶妻,仅有一间陋舍,不知娘子可会嫌弃?”
长栾摇头。“若郎情妾意,寒窑也能遮蔽风雨,夫妻恩爱倒是苦也作甜。嫁鸡随鸡,君若不弃,我必不离。”
二人携手,在锦簇繁花中互诉衷肠,私定终身。
如此,话本算是圆满,对视而笑。
“趁着今日有空,不如我们这般去下界逛逛如何?”
“你就穿成这样?”
清鸢低头瞅瞅一袭白衣,说道:“做你的相公,不是正好么?”
长栾粉拳轻捶。“哼,瞧你不正经的样子,谁要做你妻子了?”
“那方才是谁说嫁鸡随鸡,不离不弃的?若不是你,我得赶紧动身去寻那位佳人才好。”
长栾佯装生气,拉上她说道:“走啦。”
二人在下界做了两日夫妻,如寻常人家无异。清鸢带长栾去戏院听戏,酒楼吃酒,再到山明水秀的郊外,体验把酒话桑麻的乡村生活。
到了晚上,二人坐在河边,把脚伸入河中偷凉,仰望无际的星河。
清鸢枕在长栾肩上,问她:“也是在这样的晚上,我问过你。我如今想问的是,若是能重来一次,你是否还愿选择这样的人生?”
“我愿意,因为我遇见了你。你呢?”
清鸢浅笑:“我也愿意。”
夜深三更,长栾倦了,保持着那姿势便睡去。
清鸢深情凝眸,自言自语道:“为了你,我不会忘记一年来的种种,特别是这两日的生活。”
说罢,起身将她送回建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