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说我脾气好你们都不信》 24.我说主角死了就全书完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概是尝过那种奇妙的感觉之后就无法忘怀吧……来自高贵优雅矜持精灵族的婓亚先生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轻巧地躲过炸毛兽人的爪击，看着对方被血液染成深色的脸笑出声。

    不知道为什么，看老实人变脸真是一件趣事。

    偷（愉）税（悦）。

    “不是我说，你每次反应都这么大，还真怪不得先生喜欢逗你。不过，同是同伴，为什么你不让我碰？”

    青年精灵的发梢随着动作带起的水波曼舞，精致眉眼眯成两道漂亮的弧度，两片淡色唇瓣稍稍张开露出一抹洁白。兽人咬了咬牙，翻了个白眼：“那家伙是纯粹想摸，你是想看我尴尬，不一样！”

    你就这么确定先生他不和我一样？不对，喝酒喝酒。

    被薅了一把尾巴的欧斯塔亚很显然地炸毛了，一双凶厉的眼睛硬生生让他瞪成了猫眼，一对耳朵扑棱成小翅膀，原本乖巧地缠在腰上的尾巴猛地抽搐了几下，全身肌肉都绷得爆出青筋，紧咬着两排利齿颇有些威胁意味。他深呼了几口气才从应激状态缓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向那边半脸诧异的罪魁祸首怒吼。

    “你干什么！”

    就连精灵也被突然的袭击吓了一跳，连忙拦住才刚互换名字的兽人，转头对杵在那里发愣的人说道：“先生，兽人的尾巴是不能随意触碰的！在他们眼里，只有亲近的人才能有触摸的资格。”他皱了皱眉，再添了一句，“……不过这也是好久之前的传统了，现在很多部落的兽人都不兴这一套了，这是在海里，在陆上，先生你可能会被某个雌性扛回家里去。”

    “……哦。”恍然大悟。

    事实上，维克托是真的没有想到看上去大大咧咧甚至神经能比大腿粗的兽人会有那么大反应，可回过神之后他也绕过来了，正是这家伙单蠢才能有这样的表现。要是换一种没节操的家伙，估计就没有这种炸毛的场面看了。他低头虚握了一下手，刚刚欧斯塔亚反应慢了一拍，那条看上去韧性十足的尾巴被他摸了个正着，甚至还有那点余闲去捏一把，现在回想起来的感觉却不剩多少了。

    受害者看着明显在发呆的撩兽犯气得瞪眼。

    婓亚眨了眨眼睛，看着气呼呼的大型动物，刚想开口缓和一下气氛就听见那个黑漆漆的家伙说话了：“欧斯塔亚，你说尾巴只有亲近的人才能够触碰，如果不是呢。”

    “杀了他，或者我死。”呲牙。

    “杀了我你就没办法完成那个委托任务了，更何况你还不一定打得过我。”一脸正经忽悠。

    “……那个之后再说！”兽人顿了一下继续回答，声音里的怒意已经消了一半。

    “你来海底肯定有目的，死了也没关系吗。”

    “……”欧斯塔亚沉默了。

    “我们总要一起做走这任务，亲近的人不止爱人，还可以是兄弟和朋友——我们三个认个朋友，也不算违背传统。”

    之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位看上去不食人间烟火的先生这么会忽悠的吗？！婓亚脸上的优雅裂开了，眼神中带着惊讶。

    “勉强有点道理，就按你说的这样做吧。”

    于是就有了如今的这个状况：仍旧有着年轻人活力的精灵突破了高贵冷艳的外壳，以朋友之名，名正言顺地糟蹋了一顿兽人的尾巴，直到他受不了地挥起爪子。

    “真是够了！！”

    酒馆里的灯光昏暗，人声嘈杂得慌，接近于咆哮的高声呵止淹没在喧嚣里，精灵揉着被震到的耳朵不由自主地扬起嘴角，看着对方毛茸茸的兽耳还没扑棱够就被另一双手捏住。

    “……混蛋？！！！”

    欧斯塔亚觉得他肯定被什么东西诅咒了，要不然怎么会碰上这两个恶劣的智慧生物，一个仗着他打不过，另一个仗着他打不到，像逗小动物一样逗他！

    气得差点汪出来。

    精灵笑着坐在一边看两个雄性闹，手里端着珊瑚酒杯，杯里的液体在昏暗的光下泛着银灰色的光泽，站起来的两个人并肩，就像结界一般把他们背后的喧嚣格挡，在这角落的角落就如同另一个世界，壮实的身躯牢牢地在后面的人体波涛中坚守着这块小小的空间，看他俩认真的表情……嗯？！

    还没感叹过几秒钟，婓亚的眼睛猛地睁大，对着表情变得更加狰狞的欧斯塔亚伸出了双手——接住这个在刚刚被他刚认的朋友一巴掌扇在腰上的可怜孩子。收回手的男人降低重心，身体前倾用双臂拦在角落左右侧，把队友像小鸡崽一样圈起来。

    整个人都被挂在精灵身上的兽人难得没有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做什么过激反应，反而挣扎着回头：“喂！你后——”

    话音未落，挤在维克托身边的一个中年海族又对这个少了一块墙板的小空间发起了冲击，他就像被从后背推搡着撞上横在前方的手臂那根，瞬间涨蓝的脸生动形象表现出此时他所受到的极大冲击，还没等他喘口气又要被什么拽着回去。

    “救救我！我不想死啊……”惊恐的大叔瞪着他那双死鱼眼，两手一伸抱住了刚刚给他造成一万点伤害的那根黑色横栏。

    “？！”饶是维克托有着水泥柱般粗壮的神经，这一下他也没缓过这口气。为了人体栏杆的稳固，他早把十指当成钉戳进酒馆的石头墙里，刚刚那一撞差点把他的手指给撞出来，现在再一扯，位于他手掌部位，被五根手指包围那块黑漆漆的石头发出细碎的谴责声噼里啪啦碎成了好几个块块。

    本来还算稳固的防线就这么被拽脱了一只手，两只小鸡崽啊不两个被老母鸡护在怀里的年轻人才看见那根卷在大叔腿上的黑紫色触角。那玩意儿一边向上蠕动吞噬着所有东西，一边咕嘟咕嘟冒着令人作呕的气泡，被包裹吞噬的部位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深渊的气息，虽然不熟悉，却也不陌生。维克托皱着眉，身后的这块区域在声音的世界里感受不到实物……他不知道那些东西蔓延到了哪里，也不知道它长什么样，更不知道那些被吞噬进去的人，是否还能活着回来。

    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这个问题的答案，连神也不知道。

    或许是痛苦，又或许是麻木，那个大叔已经把脸上的绝望收了起来，带着歉意对自己扒拉了一段时间的手臂主人笑了笑，主动松开了手。欧斯塔亚眼疾手快一捞，攥住那只由于紧张和血液流失变得苍白的手，让准备被拖走的大叔又停了下来。

    这也让他差点随着大叔一起去了。

    精灵也反应颇快，一手搂稳兽人的腰，一手抓稳人类的臂，空余的两条腿直接不顾形象地把自己夹住守护者先生的胯上，稳得一批。

    ——但，在这磅礴的拉扯力前，一切都是徒劳的。

    墙开始崩溃，地面开始崩溃，本身没有多大质量的几个人就算有强悍的力量也稳不住自己的身体，谜一样的东西快要攀上海族大叔的胸膛，爬上维克托的小腿。就像被扔进强酸里面的痛感刺激着神经，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频率越来越快，甚至要听不清身周的声音，他忽然想起来那颗白团子的回答。

    “虽然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在这里，不过，那个东西，沾上了就会连你也一起吞掉的！”

    会吗？

    会的吧。

    那现在还在挣扎么，反正也没办法挣脱了。

    精灵的双眼紧紧盯着身体被侵蚀快要神志不清的海族，咬了咬牙。

    “欧斯塔亚，放手吧。”

    兽人回头，满眼不可置信：“为什么！”

    “放手了，我们三个还能有机会逃出去，你想死在这里吗？”婓亚艰难地勾起嘴角，尽量让自己显得轻松一点。

    “……那你走吧，放开我。”

    “算了，你不走，我也不走。”眼前就是写满疑问的脸，精灵的笑容更大了一点，“因为我们是朋友，这是精灵的诺言。”

    欧斯塔亚看着他的笑，也扯起了嘴角，转头试图看向唯一一个没有出声的人，可他掰着颈子也只能看见婓亚脸上的笑容被惊吓抹得一片扭曲。一滴还有点温度的液体落在他的颈根，兽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从没这样体验的维克托疼出一头冷汗。

    “先生？！”

    他听不到。

    黑暗中是一片死寂。

    听不见心跳和呼吸，看不见光影。

    移动也不是一步步向前迈进，就像踩在虚空里。

    这是，死后的世界吗？感觉轻飘飘的，却能感觉到周围也有很多东西，却什么也看不到，摸不到，听不到。

    前面这一片是什么，怎么感觉很危险？

    似乎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刹那，眼前出现了光，温暖的、灿烂的光。

    靠近了，又靠近了……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

    “在……我主的光辉之下……污秽不存……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