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从信封中抽出一张纸，手指指着末尾署名。
“叶素？叶素？”靳无害好似在哪里听到过，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却没想起来。
“很熟悉吧，叶素是一种数学模型。”苏雪收回手指，说道，“不过，这里是个人名，应该是个女孩子的名字。”
“我也觉得是个女孩子。”靳无害将这十页纸一张一张排列整齐，从头开始阅读。
“这就开始看了？”苏雪抬起腕表，在表盘上点了两下，“别看只有十页，你一个月都看不完。”
“我倒把时间给忘了。”靳无害小心翼翼地拿起十页纸，走到打印机旁，一张一张打印起来。
“你也不用那么郑重。这里面的理论虽然新颖，但没有论证完毕，只是概要，说不定又和之前一样，要么不了了之，要么论证结果不自洽。”苏雪看着靳无害满怀希望的样子，不得不先把丑话说在前面，降低他的心理预期。
“总得试试，万一成了呢。”靳无害将原件放到桌子上，捧起复印件便要转身离开。
“谢谢都不说一声，太没礼貌了吧。”苏雪佯装不满。
“多谢苏老师。”靳无害笑容可掬，赶忙弯腰鞠躬，动作极尽夸张。
“得了吧，太做作了。”苏雪灿然一笑。
“苏老师不会是要开黑打一局吧？”靳无害伸手去摸手机，才记起手机被阿月抢走了。
“办公室里玩游戏，作死啊。”苏雪笑骂。
师生笑闹一番，像是没有隔阂的好朋友。
“无害，考研还是就业？这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苏雪试探着问道。
既然苏雪问出这个问题，那便是希望靳无害考研了，不然何必发问。
“雪姐，实不相瞒，我选择就业。”靳无害直言相告，心中一阵感动。
“是因为玉兔吗？”苏雪眼睛中微带遗憾。
“不是啦，无论是考研还是就业，不耽误研究玉兔。”靳无害挠挠后脑勺，“其实，我爸我妈也希望我考研。可你也知道，我是个实践派。让我埋头做理论研究，我就感觉特难受。”
“随你，你开心就好。”苏雪不再强求，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学生，“还有，别总是挠后脑勺，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靳无害忙收回手：“雪姐说的是，这个坏习惯得改。”
苏雪摆手笑道：“还是别改了，永远长不大，就永远是我的学生。”
靳无害挠挠后脑勺，哈哈笑道：“长大了也一样是。”
“咳咳”，两声轻咳从门口传来。
靳无害旋即正襟危坐，摆出正在严肃讨论学问的样子。
苏雪笑着起身招呼道：“老师，您来了。”
赵燃不耐烦道：“不要叫我老师。”
苏雪扶着赵燃进屋：“这里又没有外人。”
靳无害赶忙站起身，拉开椅子，给赵燃让位。
赵燃不客气地坐了下去，“哼”了一声，说道：“还在研究你那破游戏？整天不务正业，真是浪费天赋。”
靳无害撇撇嘴，没搭话。
苏雪轻推靳无害的肩膀，柔声道：“你去忙你的吧。”
靳无害拔脚便走，走到门口，回头看看苏雪，轻轻带上门。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秋风徐徐，带来些许凉意，靳无害穿上薄外套，将复印件整齐折叠，放入外套口袋，轻轻拍了两下。橙红色的霞光给校园披上浪漫的外衣，靳无害却对这浪漫熟视无睹，忽略路边观看美景的情侣，步履匆匆，走向一号食堂。
点完餐付钱时，靳无害傻了眼，摸遍浑身上下各个口袋，没能找到“校园一卡通”，连一毛钱的现金也没有，只摸出一直圆珠笔和一叠复印件。虽然可以刷支付宝和微信，可他的手机早被抢走了。
食堂窗口工作人员看一眼就明白了，将窗口外面的盖浇饭拿了回去，笑着说：“这饭我先留着，你让后面的人先买。”
靳无害讪讪笑笑，向旁边让开一步，转身向外走。
“我帮他买。”一个豪气的女孩子声音响起。
靳无害回身看见一位个儿挺高的女孩子，比他矮个额头，小麦色肌肤里洋溢着健康的气息。
“两份儿一起？”工作人员问道。
“对，两份儿一起。”
“一共三十。”
女孩挥手刷完卡，见没人端盖浇饭，甩动干脆利落的清爽短发，回头看向靳无害。
靳无害连忙上前，端起盖浇饭，和她一起走向旁边，找个位置坐下。
“你微信号多少？回头我转账给你。”靳无害握着圆珠笔，看向短发女孩。
“不用啦。”女孩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吃饭，丝毫不顾淑女形象。
女孩这般豪气，靳无害再提转账显得不够大气。可别人雪中送炭，自己却没有任何表示，心中也是过意不去，靳无害想了想，说道：“我叫靳无害，软件工程专业，以后如果有程序方面的问题，我可以帮忙。”
“哦。”女孩放下筷子，眨了两下黑白大眼，好奇宝宝似的打量靳无害。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靳无害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为什么盯着自己看。
“你是程序员？”她终于问道。
“对。”靳无害点头。
“能帮个忙吗？”她侧过身，左手支着下巴，笑嘻嘻地看着靳无害。
靳无害刚想说可以，随即又改口道：“你先说是什么事儿？违背道德的事情我不做的。”
女孩敏锐地听出其中含义，那就是靳无害可以做违背道德的事情，但他不做。女孩伸出右手，搂住靳无害的肩膀，笑道：“看你说的，我可是个良民。”
女孩突然这般热情，靳无害浑身不自在，漠然说道：“说事儿吧，能帮就帮，帮不上也没办法。”
似乎感到靳无害的冷漠，女孩将手收了回去，不好意思道：“你看我，一激动就容易动手动脚，你别见怪。”随后自我介绍道：“我叫宁玉，萤火虫战队队长。”看靳无害不动筷子，又提醒道：“咱们先吃饭，吃饱再说。”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若是吃了这碗盖浇饭，那是无论如何得帮忙了，靳无害依旧没拿筷子，说道：“你先说说什么事儿吧。”
宁玉搓着双手，低垂双眼，欲语还休，一副难为情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