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缓缓抬头看着墙上的一张张脸庞，轻声说道：“最后一排！第三张！他叫林奇，才26岁，是蓝色星球号第一期军事培训班的学生，也是我教过的第一批学生。他的父母都扔在克拉克行星了，他说他不想再经历那种无助，他要参军，要保护蓝色星球号，也要保护自己。他还说，他不想让在舰上还有亲人的人再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
“那是我的第一堂课，那时他还是一脸稚气。我告诉他我们五百年前可能是一家人，以后他就是我的弟弟了，有事可以来找我。那天他很高兴，后来听一位学生讲那是第一次见到他笑。嗯他们两人的关系一直很要好，现在也挨着，算是有个伴吧！”
“林奇学习期间非常努力，各项军事成绩都很优秀，也是第一批提拔的后地球时代护卫舰舰长之一。这次出征前，林奇给我发过一条信息，‘林凡哥，我要出发了，这是第一次遇到真正的敌人，放心吧！我不会给你丢脸的。’”
“听伊万诺夫讲，他的护卫舰是在撤退时为了掩护同伴牺牲的。坚强、勇敢、聪明、勤奋，他几乎具备了优秀军人应该具备的所有条件。可他还是留在那里了，你说他的牺牲有意义吗？”
“当然有意义了，他是在保护蓝色星球号啊！他的牺牲是为了让剩下的人活下去。”周瑶给出了一个教科书式的回答，虽然她知道这不是林凡想要的，但她还是这样说了。
林凡没再揪着这个问题，而是换了个话题问道：“你说我们能逃的掉吗？”
周瑶平静的道：“我们不是已经逃掉了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显然，林凡对周瑶的回答不是很满意。
“你觉得呢？”
“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我经常在想，就这么几万人，即使在地球上也不一定能延续下去吧！”
“很难，分散不利于应对大自然的挑战，聚集又容易被突发的天灾一锅端。”周瑶说的很慢，好像在将一盆冷水慢慢淋在林凡头顶。
“我们战斗过的种族已经有四个了吧，虽然每次都以胜利结束或是全身而退，但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好运气。”
“不过我们没有退路。”
林凡的头还是微微抬着，双眼看向林奇的方向，但眼神有点恍惚的道：“是啊！没有退路，可前面的路又在哪里呢？”
周瑶当然知道林凡的意思，她更知道自己无法回答林凡的问题。还好作为核物理学家的周瑶对华夏文化非常热爱，想到了一句话，此时正好用上，“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林凡低下头将目光指向盘起的腿上，放大了音量却更加低沉的道：“可是我累了！很累，很累！”
“所有人都会支持你的！我、施瓦茨教授、亚尔曼教授、艾伦我们都会全力支持你的，凯文舰长、伊万诺夫指挥官也是你坚定的拥护者。当然，民众更是你坚定的支持者。”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只是我又该支持谁呢？”
林凡的话让周瑶一时摸不着头脑，遂又说道：“你在支持人类啊！现在整个人类都靠你支持！”
“是啊！有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是地球联盟议会投票会是什么结果。”
周瑶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居然是林凡的真实写照。
林凡感叹道：“上百亿人啊！”这份责任有点压得林凡喘不过气。因为在如此浩瀚的宇宙中，只有这几万人的种族，林凡实在不敢想象应该何以为继。
“只要我们生存下去就有机会。也许一切都是神明安排好的，我们只要按部就班的走下去就行了。”
“希望如此吧！”
周瑶自己也没想到，这句话的效果这么好。当然，她也不可能想到。
林凡是无神论者，不过他却对嘟嘟嘴里描述的神级宇宙文明深信不疑。既然自己是嘟嘟嘴里比一级珍稀动物还稀少的神眷控制者，应该没那么容易挂吧。
自己不挂，那给自己留点队友也就是顺手之举了。
“谢谢！生活还是要继续，蓝色星球号还得前进。”
虽然是一名核物理学家，不过作为一名敏锐的女人，周瑶感到林凡需要一个理由，更需要一份关心。
再坚强的人坚硬的只可能是表面，由内而外坚硬的不是人了，是石头。周瑶不是一个很好的说客，不过他知道让林凡感受到她的关心就够了。
无疑，她成功了。
周瑶心里有点小得意。
林凡突然到：“你能陪我跳支舞吗？”
“好啊！”周瑶自己都没想到回答的这么快。
林凡起身从左手上解下自己的终端设备，拿到眼前操作了几步后设备开始播一首古老的歌曲。声音不大，却也听得清楚。
伸出右手向还坐在地上的周瑶弯腰说道：“请吧！”
看林凡不似玩笑，周瑶瞪大了眼睛，急忙起身道：“不会吧？在这里跳舞！”
“当然是在这里。”林凡的表情添加了一点严肃。
在周瑶的理解中，英雄纪念室是祭奠英雄，表达哀思的地方，是庄严之所，怎么能进行文娱活动呢。将手伸出去放到林凡等候多时的手上轻轻的道：“我们一起去酒会吧！”
周瑶已经想好，就算林凡一直牵着她的手走到酒会她也不反对。当然，出于女性的自尊，她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此时的林凡太需要关怀了，自己是在为全人类做贡献。
神奇的逻辑，只要周瑶自己能信就行了。
“就在这里！”林凡好像对周瑶的好意没有领情。“今天是全舰庆祝的日子，所有有功之人都邀请了，我不想漏掉他们。”
周瑶的心像被抠走了一块，莫名的难受。还未回过神来，林凡右手已经搂住周瑶的腰，舞动起来。
此时曲子已然过去一半，
天空依然阴霾依然有鸽子在飞翔
谁来证明那些没有墓碑的爱情和生命
雪依然在下那村庄依然安详
年轻的人们消逝在白桦林
周瑶突然将林凡搂紧，泪水止不住的浸出，肆意流过那美丽的脸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