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蒸汽与火焰》 第三四零章 自己（终）

    秸秆和草叶噼噼啪啪地燃烧，作为这片安静环境中唯一的声响，不无节奏规律的声音让人听得出了神。这里是背风坡，外面有风，天空上浅浅的云在快速流动，但也很难有那么一丝风到达这里。

    卡西亚停下手里的工作不久，再度起身，拿起一把子弹不多的火铳，作为工具，在不破坏草棚周围地形和杂草样貌的情况下，挖了一条雨水天气用来防止和引导雨水的沟渠，流向草丛挤在一起的远方。

    “你做什么都是这么熟悉和上手。”琳娜看见卡西亚走回来了，赞叹了一句，示意卡西亚吃点东西，“骨头的接合大概需要五天时间，第六天左右，我们可以出发。”

    “那好，明天我去勘测一下附近的具体情况，看铁路线上的火车来往时刻大致在多少。”卡西亚给石篝火里添了一点东西，火一下子变大，“黛尔亚小姐，明天也得请你帮一下忙了。”

    “可以，没有问题。”黛尔亚从望向火堆的失神中惊醒。

    风在当天晚上变大的，草棚子被吹得“嗤嗤”响，但预料中的雨水却是在其后三天才堪堪到来。琳娜的伤渐渐好起来，在下雨前已经基本可以活动。

    雨很大，伴随着响彻一整天的雷声，连绵的山一直在天空剧烈的放电现象中颤抖，闪电不停在极目处的远方闪烁，连成网状，夜晚的颜色也成为了灰白色。这片荒山中有大量金属矿物，闪电从极高的天空上落下，引发了山火，随即又被猛烈的雨水浇灭。

    一切外出活动都在降落的雨水中被迫中止，卡西亚和琳娜、黛尔亚坐在草棚里，脸上身上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嘴巴沉重闭上，眼睛盯着雨天下白蒙蒙的远处。若是没有勘探错误，那里每隔一天时间，就会开过去一辆很长很长的火车，载重型号的，车身上的钢板刷着一层黑色的厚漆，坑坑洼洼，腐蚀情况严重。上面还有编号，是伪造出的错误编号数字。

    火车是帝国矿源公司的，布力诺黑色堡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对他的走私生意造成多大影响，与灰色地带顾客的生意继续进行，各种矿石依旧在大量运往别处。受到影响的仅是黑色堡一个总车站，他们现在发车大概是直接从矿山那里，不再经过一个特定中枢了吧。

    雨水延续到了第五天，变得和将死之人一样苟延残喘。闷雷没有停下，还在远方热热烈烈地轰鸣着，茜拉就是在这样震动空气的声音中醒来的。卡西亚和琳娜都没有惊讶，过了这么多天时间，以手术者的体制，也该醒过来了。

    茜拉睁开眼睛，心情并没有因为双腿的事情而有巨大的波动。相反，从她的话中，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她对自己还能活着所产生的惊讶。没有想过能活着逃出那头龙的束缚，茜拉稍微恢复了一点，这样说道。她喝了很多水，但对吃的东西暂时没有胃口，即使她的胃袋已经饿得贴合在一起了。

    “当时去看交易货物的时候，佛朗里也带上了我。东西装在巨大集装箱中，从矿山那里运过来的第一个落脚点不是黑色堡，而是佛朗里的住所。”苏醒后不久，茜拉回忆以前的事情，“很远就能感觉到集装箱中有什么东西存在，感觉就和我们祭祀中感应到的巨鲸一样。在佛朗里打开箱子时，里面的龙便已经提前苏醒了，我们当然都成为了龙的猎物，全部被瞬间捕捉到，然后身体被改造，被植入了某种东西，就像信号发射装置一样，凭我们的力量完全没有办法祛除。”

    茜拉讲得断断续续：“我想那副龙类骨骼之所以会苏醒，大概是因为受到巨鲸力量的影响吧，就像我们现在之间感应一样，我们还不能控制好自己的力量，所以产生了可以捕捉到的感应。”她看向卡西亚，在她身体中的被龙植入的组织消失后，和琳娜一样，和卡西亚之间产生了微弱的感应。

    “被龙类当做猎物捕捉到的人很多，但或许只有我和佛朗里是奇异者的关系，我们两个活了下来，其他人都被分解掉，成为养料了。在那个时候，佛朗里得到了一身力量和坚硬的骨头。我和佛朗里不一样，只是身体各系统的能力加强不少。大概佛朗里是龙类的奇异者，而我是巨鲸那边的。再者，能量或许并不够。那时龙类并未像地下广场那般苏醒，长出完整的身体。留下我和佛朗里，既是作为以后的储备生物脑，也是为了让我们去给他寻找能源物质吧。那时开始，我们自己发觉不到，但实际我们的行动已经受到了龙的影响。”茜拉说，“还有不少人看见了这件事情，他们事后全被佛朗里杀死了。佛朗里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或许也是龙的意思。”

    具体的事讲了很多，准备晚会和交易的过程茜拉全程参与。在她眼里，帝国矿源公司和三原色集团做了很多准备，从派遣家族长老，到抽调极限地域中使用的战舰，再到和灰色地域中的混杂势力打招呼。事情做到了极致，但最后还是完全毁在了圣皇厅的几千枚航弹中。什么准备都成了燃烧后的灰烬，飞空艇坠毁完了，家族的长老也死在了丽苏曼的手里。那些都是军衔可以位列上将的长老，实力以手术第五阶段起步，数量对每个势力都很珍贵。可是死亡的事情一直都非常纯粹，不拖泥带水。

    “幸而那些准备都不是为了对付我们这一水准的人的。现在的我们终究还是在为如何保护好自己这一条简简单单的生命而想尽办法。”茜拉说了很多话，一下子感觉到累，又闭上眼睛。雷声如同闭塞在空瓶子里一样，闷闷地响，山之间的回音重重叠叠，她没有睡下去，只能闭着眼睛休息。

    第六天，雨变小，和春雨一般细蒙蒙，本不可理会，但进去雨中，又能无知觉间将你的衣服缓慢浸润。

    卡西亚他们收拾完东西，踩着浅浅的松软泥土来到铁道边上。推下几天前卡西亚准备好的几块巨大石头，伪造了是因为雨水过多，山体无意间滑落导致的。将铁路线堵住一节后，他们躲在一边的草丛里，掩盖住身体，等待不久后到来的载重火车。

    火车准点来到，轰隆的声音跟随震动提前传到他们的耳朵里。计划很成功，为了安全，火车的车长并没有让火车直接撞开铁道线上的石块。车长的直觉告诉他，这并不是自然造成的因素。下来了很多持枪的士兵警戒，一些人到前面去清理石块。

    几分钟后，在车长疑惑看向身后长长车厢的眼神中，火车再度动了起来，缓慢在铁轨上起步。什么也没有发生？车长皱了皱眉头，额头冒汗，脱下帽子扔在桌上，不再想，继续读未看完的报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