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人生若只剩下三个月的时间,他首先会去做什么呢?
柳毅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的,但是他清醒过来后最先愁的不是只剩下三个月的寿命,而是要怎么回去。
龙君先前大手一挥,这乌篷船就逆浪而行,一直往湖心飘去,现在那座君山岛已经小的跟个拳头一样。
四周水茫茫的汪洋一片,唯剩一月,一舟,一人。
老龙王走的又很潇洒,把他一个人留在了船上,关键是他老人家可能还忘了,普通人行船是要靠船桨或者撑竿的。
“老混”柳毅咬牙切齿的最后那个‘蛋’字给憋在了肚子里。
游回去是不可能游回去的,除非他想半路上脱力溺水淹死,唯一的办法就是老老实实坐乌篷船回去。
夜已深,湖面上渐渐刮起大风。
作为经历过九年义务教育的现代人,柳毅深知动手的重要性,没有桨、没有帆,那就自己造。
柳毅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将船上的竹席编织而成的乌篷拆下,从上面框架上抽出三跟不影响整体结构的的木条。因为没有绳索,柳毅又从衣服上撕下几匹布条,放在水里浸湿后绞在一起当绳子,然后将那竹席横放与木条捆在在一起,以手撑着不时的调整角度当做简易小帆。
好在此时是顺风顺水,竹席敞开之后面积也足够大,小船在风力的吹动下总算是往君山岛的方向飘了去。
烟波浩渺的洞庭湖面,皎洁的月光成片成片的倾泄在水面上,破碎成波光粼粼。碎裂的月光中,一叶小舟就在这银河里飘荡,舟上站着一个男人,一手扶帆,一手横于丹田之间,背风而立,宽大的衣袍在大风中鼓荡的猎猎作响。
好一副飘飘然若冯虚御风之景。
“阿嚏——”柳毅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这大晚上的还真是冷啊,早知道刚刚撕衣服时就该小心些,现在系都系不上了。
柳毅摸了摸肚子,按照老龙王的说法那个太阴玄水现在这个位置,虽然不知道这太阴玄水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对于现在的他而言,这就是颗定时炸弹。
老龙王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要将他背后的那个神秘人给逼出来。可是这一切都不过是柳毅为了应付而随意编的谎话罢了,他现在去哪找那个神秘人出来化解太阴玄水。
如果化解不了太阴玄水话,他应该就是最短命的穿越者了吧。
孤寂的夜里,柳毅忧伤的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不禁感叹,人命如蝼蚁啊。
那老龙王估计至始至终都没把他的小命放在眼里,若是能顺着他查出老道士最好,查不出就当是杀他泄愤。在那些仙神人物,尤其是向来自视甚高的龙族看来,一个凡人,死了便死了。
究其根本,还是因为柳毅现在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普通人类。
在穿越之初,柳毅还幻想过要不要要顺其自然救个龙女、入赘龙宫舒舒服服的过上修仙小日子。
然而刚刚的事却彻底打碎了柳毅美好的幻想,如果真的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入赘龙宫,即便是两情相悦,他在龙宫中的地位估计也和虾兵蟹将差不多,甚至在心底中还要不如。
仙凡之别尤甚人与蝼蚁。
往黑暗了想,钱塘龙王后来逼柳毅娶龙女虽说是为了报恩,但未必就没有看柳毅不过是个凡人好受控制的考虑,毕竟先前的龙女就是因为夫家太盛而备受欺辱。
简而言之,小白脸做不得,尤其是家大业大宗族一堆的龙宫的小白脸更是做不得,想要踏上修行之道还是得靠自己的努力。
如今他的体内多了一个定时炸弹,这寻仙访道一事就变得更加紧迫。
夜晚的洞庭湖很冷,陈志半个身子都依在门板上,使劲的紧了紧自己衣裳,双臂环抱在胸前,不住的打着哈欠。
今天晚上是他守夜。其实这活本也就不该轮不到他头上,都怪那个徐大全,仗着自己跟张管家的小老婆的妹夫以前是邻居,死皮赖脸的跟船上的管事拉关系,于是本该是他的活落现在轮到了自己头上。
陈志吐了唾沫咒道:“呸,杀千刀的徐冬瓜,害老子大半夜的在这受冻。还说自己受了寒?你咋不掉到这湖里淹死呢。”
呼——
一阵风吹过,岸边的树林里发出诡异的呼声,吓得陈志干净闭上了嘴。
对岸的老树林夜里看上去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大窟窿,似乎随时都可能会爬出吃人心肝的妖魔鬼怪。
“水鬼大人莫怪,水鬼大人莫怪。”陈志对着湖水战战兢兢的拜了两拜,又觉得看着对岸那黑乎乎的老树林实在瘆得慌,于是便背过了身子,没过一会就开始小鸡啄米。
不知过了多久,半睡半醒间迷迷糊糊的陈志似乎听到一种怪异的声音,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啪嗒——啪嗒——’
朦朦胧胧的陈志瞬间抖了个激灵,这声音这声音好像是湿透了的鞋子发出的声音。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有人,而且这湿答答的脚步声
妈呀,该不会真的是水鬼爬上岸找他算账了吧,天王老爷可以作证,他刚刚真的只是咒徐大全,没有对水鬼不敬的意思啊。
害怕极了的陈志缩紧了脖子,头僵硬的往回扭了一点,眼睛使劲的横到尽头,稍微瞟了一眼立马又缩了回去。
岸边岸边真的有鬼。那鬼浑身湿漉漉,弓着个身子,两条胳膊垂在身前晃来晃去,还正在朝船上走来。
胆小的陈志吓得不敢动弹,他听说书的讲鬼故事里跑的越快的鬼追的越凶,那些吓昏过去的反而都没事。
背后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陈志身体抖个不停,心理不停的念叨着,昏过去昏过去
‘啪——’一条胳膊搭在了陈志的胳膊上,陈志终于如愿以偿的被吓晕了过去。
柳毅好奇的检查了下瘫在地上的仆役,他不过看这人抖个不停想问他怎么了,怎么就给给吓昏了。柳毅无奈的吃力将那人挪到一旁后,身上彻底没了力气,两条胳膊更是跟灌了铅似的。
没办法,顶风举了一个时辰那么重的帆,他的两条胳膊早就酸胀不堪,结果快到君山岛时一个浪打过来又将船给打翻了,害得他不得不狗刨到岸上。
那老龙王就是个小心眼,柳毅很可以十分肯定的确定!
明明别的浪都是横着朝岸边涌的,就那条见了鬼似的半人高的浪非竖着朝他的船拍过来,不是那老龙王干的还能有谁。
罢了罢了,人不与龙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