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这是听了苏子章的一番话后杨春胜的第一反应,他有些发懵,便问道:“其他地方并未发现血迹,如果王侍郎是死在门口然后被转移到书桌前,绝不会只有一处血迹,要知道王安昨晚从未在书房内久留,他绝不会有时间处理其它的那些血迹。”
杨春胜在屋内踱了几步,大致的估算了一下距离:“而且你刚刚也说了,不可能有人在一瞬间完成整个杀人过程。”
“是啊!没有人能够做到。。。”苏子章揉着自己的手指,关节都有些隐隐发红“可是如果,”凶手不是一个人呢?”
“不是一个?”杨春胜闻言又吃了一惊,“难道凶手还有帮手?”
“换个思路嘛,既然一个人不可能办到,只能说明凶手最少有两个人喽!”苏子章转回身笑着说道:“办案可不能一条道走到黑啊!”
杨春胜没有计较苏子章轻浮的语气,他已经被这个案子勾起了兴趣:“如果凶手有两个人倒是可以解释为其中一人清理了血迹,可是另一个凶手是何时进入书房的?”
“王安在王府已历一月,王侍郎的日常起居他肯定早已一清二楚,完全有可能提前安排刺客在书房里守株待兔。”
“那他又是如何脱身的?”
“大概是藏在某处吧,书房里一览无余肯定是藏不住人的,至于这院子嘛。。。”苏子章环视着眼前的小院子,一一略过凉亭、假山,最后将视线锁定在一处花木从中。
“你说凶手会不会这样?”苏子章丝毫不顾及少卿的身份,一步跨入花木丛中,蹲下身道:“怎么样,看得出来吗?”
杨春胜没有说话,但一个充满了嘲讽的眼神早已说明一切。
“好吧,大概是我错了。”苏子章起身离开,可刚刚迈出一步就停了下来。
“咦?”苏子章重新俯下身,刚刚自己迈步时,带动一小片花木离开了原本的位置,暴露出底下黄色的泥土。
新鲜的黄色,表明它刚刚从地下挖出不久。
“来人,给我挖!”苏子章指着花木丛一声令下,两名捕快便拿着铁锹哼哧哼哧挖了起来,没几下的功夫,苏、杨二人的面前便多了一个带盖的汤碗和一个木托板,掀开碗盖,里面满是粘稠的半固体,那是已经凉透的鱼汤。
“这。。。这是怎么回事?鱼汤不是已经被凶手故意摔在书房里了吗?”杨春胜已经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被震惊到了。
“看来凶手还真是艺高人胆大,真的敢往这里藏。两名凶手。。。两份鱼汤。。。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苏子章喃喃说道,他感觉已经抓到了什么,但却始终无法将脑中的东西连贯在一起。
书房外的小径上,苏子章不停的来回踱步,偶尔眼神一亮,但又迅速的暗淡下去。
不久前离去验证的杨春胜又匆匆回来,对着一筹莫展的苏子章说道:“那个碗确认过了,与书房里的碎碗是一样的。”
“这个我料到了。”苏子章摆了摆手,“我只是在想凶手是如何脱身的?“
“虽然李勇他们咬定没看到别人,但你说。。。会不会看错了?”
“别自己骗自己了。”苏子章毫不留情的破灭了杨春胜的幻想“就这么几步的距离,怎么会看错?除非。。。”
苏子章忽然一顿,往后退了几小步,脑子里的黑暗霎时间变成了光明一片。
“除非什么?”眼见苏子章没了下文,杨春胜不解的问。
“昨晚李勇是站在什么位置?”苏子章一把抓住了杨春胜的胳膊,颤抖的问。
杨春胜被他吓了一跳,不明所以的将二人的位置指给他,苏子章又是一阵前顾后盼的折腾后,猛地一拍掌心道:“除非凶手出现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
说罢,便将杨春胜拉到身边,指向的书房的方向,而杨春胜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却发现原本宽敞的房门被廊前的立柱挡住了一大半,仅仅留下了不大的空隙。
“不对啊!虽然柱子挡住了不少,可还是可以看到啊!”
“如果是这样呢?”苏子章将左门拉开,从杨春胜的视角看,门口的一片空间完全被挡住了,进出的人是谁也完全看不清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明白原理的杨春胜也兴奋起来,“这贼子可真是处心积虑!”
“还有最后一个疑问,猜出来,真相也就大白了。”
王府大厅,李勇、张达二人跪在苏子章面前,畏声道:“小人拜见大人!”
“你二人昨晚是听到王安的尖叫后,才进房发现王侍郎死了的?”
“是!”
“本官问你们,你们昨晚看到的。。。真的王安?”
“这。。。”二人被苏子章问的一头雾水,“回大人,昨夜房中只有王安一人,小人们看到的,自然是王安。”
“可曾看到他的脸?”
二人闻言一愣,对视一眼后说道:“小人进屋后,王安就慌慌张张的去通知其他人了,因此并未仔细注意。”
“果然如此!”苏子章感叹了一声,说道:“我一直疑惑如果凶手有两人,另一人是如何脱身的。现在看来,凶手根本就没有离去。”他指向了跪在地上的李勇、张达二人,叹息道:“你二人昨夜可是与凶手擦肩而过。”
他看向身边的众人,开始慢慢解释:
“事情的经过大概是这样子:凶手一共有两人,分别是王安和另一不知姓名的人,其中不知姓名的凶手准备了和王安相同的衣服甚至相同的一份鱼汤,早早便潜入了书房中,然后王安和王侍郎进入书房的一刹那一人掩住口鼻,另一人拿匕首直刺心脏,一瞬间便杀死了王侍郎。”
“然后他们先将尸体放到地上,由那名不知姓名的凶手假扮王侍郎坐到书桌前,这也是为什么书房门口处的血迹如此之多。”
“等一等!”杨春胜打断了苏子章的故事,疑问道:“你之前说鱼汤的作用是为了掩盖地上来不及清理干净的血迹,可若是凶手在王侍郎回书房前就准备好了鱼汤,那鱼汤岂不是早就凉透了,要知道中间足足隔了一个多时辰,又岂能遮掩住血迹?”
“你忘了砚台下的烧痕了吗?”苏子章出言提醒。“书房里一直燃着蜡烛,凶手就是利用蜡烛和砚台不断的给鱼汤加热,如果只是为了不让鱼汤凝起来,蜡烛的热量足矣。”
“好吧,请大人继续。”杨春胜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接下来就是案件中最惊心动魄的地方了:李勇和张达一口咬定看到王安进入了书房,你们看到的究竟是他进入房间的动作还是他关上房门的动作?”
这一次二人没有犹豫的说道:“关上房门的动作!”
“有区别吗?进入房间当然要关上房门。”杨春胜再次表示不解。
“当然有区别,杨捕头亲自看一看就知道了。”苏子章将杨春胜拉到昨夜李勇站的位置,然后找过两名捕快耳语了几句,只见一名捕快慢步向书房走去,在他拉开门的瞬间,门和廊柱将杨春胜的视线完全挡住,而那名捕快则一步跨入刚刚铲掉的花木丛中,屋内的另一名捕快适时探出身来,将房门关上,仿佛整个过程都是由一人完成似的。
“好贼子,可真是处心积虑!”杨春胜这次算是涨了见识,在心底暗自骂道。
“接下来,屋内的另一名凶手模仿王安的声音,将李勇二人引来,虽然王安藏身的那处草丛很危险,可李勇二人的注意全被屋内吸引了,根本就无暇顾及其他。同样是利用这点,屋内的另一名凶手也顺利的脱了身,完成了这桩密室杀人案件。”
“好一个瞒天过海、金蝉脱壳的歹计!”苏子章长出了一口气,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对着在一边仍自慢慢回味的杨春胜说道:“我忽然对凶手有点好奇了,他们究竟是如何想出这样的手法的。。。”
”还有,他们废了这么大的周折,到底与死者有什么深仇大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