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中央电视台！中国中央电视台！各位来宾，亲爱的朋友们，大家过年好!”
电视里响起了数十年不变的开场白和熟悉的音乐，或许现在的过春节，除了迁徙的过年交通人潮，就是春节联欢晚会了。
不管好不好看，也不管是不是年年新瓶装旧酒，总之除夕夜，都要将电视打开，让它放着，这才有些年味。尤其是在现在城市禁止燃放烟花后，也只有春节联欢晚会有些年味了。
季期家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吃团圆饭，照例是季爸爸掌厨，全是季妈妈和季黛喜欢吃的，比如红烧鱼、狮子头，比如季黛最喜欢吃的酸辣鸡爪，海带肉骨汤，醋溜土豆丝……
季期深深觉得在他们家男性地位之低，哎，不过自己也乐在其中。
看着季黛双颊吃得鼓胀，像只吸气的蛤蟆，脑海里出现另一个人吃东西时也喜欢大口大口地，将两颊塞得满满当当。
呵，又想起他了。也不知道他春节过得怎么样。
饭后，季期照例刷碗，季家父母坐在那看春节联欢晚会，季黛拿着手机刷不停。
季期刷完碗，在茶几上拿了个苹果吃。
季妈妈的话题来了：“小期啊，财大的女同学多吧？”
“还行吧。”
“有时间多出去交际交际，你也这么大了，可以试试谈谈女朋友。我让你爸多给你零用钱。”
季黛听到零用钱，忙说：“我也要多加零用钱。”
季爸爸刚想答应说好，季妈妈一个眼色过去：“你现在正是高中读书最紧要的时候，要那么多零用钱干什么，你哥是有正事的。”
“不用了，妈，我现在在郭哥他的店里打工，加上爸给的，已经足够花了。”
“你别说起良驹，昨天送年糕过去，张姐拉着我愁啊，到现在都没见他带个女孩子回来，你可别学他。”
“你操这个心干嘛。”季爸爸说。
季妈妈看一眼他爸：“你以为都像你命好，能娶个像我这样的好媳妇。你瞅瞅，这周围的大姑娘大小伙，哪个正儿八经地结了婚的，就说郭良驹也是好小伙，长得挺好，人聪明，自己开店，可人家愣是从没谈过女朋友，你说说，现在的孩子不让人操心吗？”
在旁边刷手机的季黛听了这番话，露出一个有深意的笑容，说：“妈，这你就落伍了，人家没谈过女朋友，说不定人谈的是男朋友啊。”
季期咬苹果的动作一顿，内心思绪翻腾。
季妈妈斜她一眼：“可不许埋汰人良驹，结婚生子，生儿育女乃天经地义，哪有男的跟男的搞到一起的，你们这些孩子啊，尽瞎想，不做正事。”
季黛撇撇嘴，说：“谁规定只能男的喜欢女的，这世界这么大，人口这么多，就不许人男的喜欢男的啦，你看前一段时间新闻，人还跟动画里的人物结婚的都有。再说，这世界上还有好些国家的法律是承认同性婚姻的。”
“就你歪理多，我还说不过你了……”
季期没再听季家的娘俩辩论下去，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放下手中的苹果，季期躺在那张自己从小睡到大的单人床上，良久，呼出一口气，眼眶竟然有些潮湿。
很多年了吧，上一次想流泪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呢，已经记不起来了。
想到梁团，自己十九年来第一次动心的人，这个折磨他心的人，这个自己怎么也想不到一下就喜欢上了的人，到底什么时候喜欢上了？
季期开始回想，想了半天也想不起，给他吸蛇毒的时候？撸串的时候？救梁小豹的时候？还是当花魁的时候？
他自己都不确定是什么时候，或许真的如费祥所说，自己和梁团就是缘分吧，如果当初没有和他住在一个宿舍，是不是就没有机会喜欢上他了。
可是季妈妈的话，一下子将他打入现实，如果自己真的和一个男的在一起了，难道一直躲躲藏藏，见不得光吗？这不像自己的作风，但是现在这个社会环境，是不容许他正大光明的喜欢一个男生，自己真的有勇气远走高飞，去国外，或者去相对来说开放一些的，谁也不认识他们的大城市，比如上河，比如京里。
不知不觉中，季期已经在开始规划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他苦笑，梁团都还没回应，自己居然就开始想这么远，走一步算一步吧，只是这份心动和感情，自己打算保护起来，深深地埋进心里。
“滴滴”手机微信提示音。
“拜年啦，拜年啦，梁团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显然是群发信息，不过，季期还是微微一笑，截屏保存起来。
又收到一条，不过是来自另一个人，单亚。
“季期，新年快乐，在家过年怎么样？最近天气忽冷忽热，要注意身体。”
季期略略皱眉，隐隐约约地，他能感觉到单亚对他一直有种讨好的意味，不明显，但是他能感觉的到。
单亚可以说对他很好，很关心，但是季期总感觉不太舒服，所以总是对单亚客客气气的。
于是客气地回了一条信息：谢谢，同祝你也新年快乐。
没想到单亚秒回过来：在家好无聊，可以去龙虎山找你玩吗？
季期回：过年亲戚比较多，所以比较忙。
那边回一个笑脸。
季期将手机放在一旁，不再看它。
很多人都说他正直热心，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看见了能帮的会帮，但是平日里的交集，除了那么几个能让他在乎的，其他人他都不怎么放在心上的。
所以即便手机提示音又响了很久，他都没再理，也不会再回复。
雄谭郊区，一片依山傍水的高级公墓园。
梁母的墓前，站着三个男人。
不得不说梁家这三个男人确实走在路上都是亮眼的，梁父虽说已经年近半百，但是保养地好，精神矍铄，风度翩翩。
梁元身材高大，儒雅沉稳，长身玉立。梁团唇红齿白，五官精致，此刻看着墓碑上母亲的照片，记忆开始模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