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口内的通道约有隐藏的黑色面板的4倍宽,通道能见度很低,仅在20厘米的高度每隔1米有一对脚灯。韩深留心数到第23对脚灯时,众人停在了一部透明电梯门口,这是到了方舟底部的中心了。
电梯两侧发出了幽幽蓝光,对朗峰进行面部扫描后,电梯门无声打开。众人依次进入,电梯面板上自上而下是d、e、l、f四个纵向排列的按钮,朗峰一边按下l一边说道,“这是方舟的中央电梯,主要用于方舟中部功能舱室的乘客运输。功能舱室位于距离方舟底部20m、顶部10m的中层,自上而下分别是d驾驶舱、e实验室、l生活舱、f训练舱,每层等高,均约为45m。对了,之前我已经扫描采集了各位的指纹、声纹和虹膜,并且将这些身份识别数据传入了方舟的中央操作系统,你们都有方舟某些公共区域的使用权限了。”
朗峰的话音刚落,“叮——”电梯抵达l层的提示音恰好响起。
显然电梯的四面均可开门,众人在方舟底部进入的是s门,但到达l层时,朗峰选择的是w门,看来是用的nswe方向坐标标记,尽管已经失去绝对坐标意义,而仅仅用来区别相对方向了。
w门出来后,是一间乳白色的正方形房间,外表漆黑的方舟原来在这一层安装了单向透光面板,可清晰看见飞船外壁十几米远处裸露的基坑壁。房间里依次排列着10台立式半透明装置,众人目光自左向右移动,蓦然发现最后两台已经隐隐有人形,装置底部的绿色信号灯也正在无声闪动,有液体自装置顶部流入、底部流出,众人猜测是应是装置或人体的循环系统。
丁丁忍不住指了指底部标有编号的装置,”9号、10号,这,这是刘辛和沈星河?“
沈镜点了点头,向众人解释道,”冬眠计划并不像科幻电影或小说中那样容易实现。一种是急速冷冻人体,目前已经在动物身上有了成功的尝试,不过技术上仍有未攻克的难点:主要是冷冻与解冻过程中,人体细胞和组织器官的破坏;现在已有商业公司提供冷冻服务,但至今未有把人体伤害控制在可接受程度以下的解冻技术。第二家园计划的飞船上,冷冻舱保存的还是以一部分特定组织为主,比如核污染前未受损的生殖细胞和胚胎。”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介绍,“但我们采用的是第二种方法,即传统冬眠:类似熊一样的冬眠,降低体温,减缓人体新陈代谢。传统冬眠与冷冻相比仍有很高的新陈代谢,虽然无法满足星际航行需求,但我们的意图,主要是为了最大化降低各位在方舟航行时受到外界的精神干扰,从而避免神经系统的不可逆损伤。”
沈镜走到了某台装置前准备替众人详细解释,正是他儿子沈星河那台。休眠舱里的青年面色宁静,双目微阖,黑色额发随着舱内液体的流动而轻微浮动。五官清晰、颈线流畅、肩膀平直,再往下却是不合时宜的磨砂舱壁面板了,影影绰绰看不清楚却更令人遐想。众人都颇为惋惜,阴戳戳地吐槽这个欲盖弥彰的设计。
“这个装置借鉴了nasa早年关于人体休眠的研究设计。方舟计划毕竟是非官方的民间飞船,我和朗峰再怎么也是孤军作战只能通过公开或半公开渠道获取信息。”沈镜似乎是在略微歉意地解释,“我们计划在大家清肠以后,通过药物注射以及降温将各位的体温降低到15摄氏度左右,诱导人体进入麻木状态以降低氧气、糖分等消耗,通过total parenteral nutrition也就是静脉输入营养液维生,废物则是用导尿管排出……”
众人听得入迷,只有韩深和肖央两个人在听到导尿管时,面色微妙。
宋抓举手提问:“人体休眠时间过长是否会带来肌肉萎缩,以及失重环境下的器官变形?”
“好问题”,沈镜点头表示欣赏,“给各位装上呼吸装置后,休眠舱内会充满液体,他一边用手轻轻敲击沈星河的舱壁,一边解释道:”液体一方面给休眠人体提供稳定压力,一方面装置会定期自传,通过向心引力来按摩及刺激肌肉。这部分参数我会根据大家的身高、体重、体脂率、含水量等检测结果提前设置好。“
“至于苏醒……“沈镜沉吟片刻,指了指人群中的七月,”七月三年前就开始协助我准备休眠事宜,理论和装置她都比较了解,刘辛和沈星河也是她和我一起做的休眠。等达到目的地并且达到苏醒条件时,她会第一个被休眠舱内置的唤醒模式唤醒,恢复体力后会帮大家依次苏醒过来。“
韩深开口问道,”沈医生,我没记错的话,除了您,剩下的人都是要上方舟的。为何这里只有10台休眠舱,郎教授、刘老和陈默,他们的休眠舱是不在这里?还是说,他们不需要休眠?“
沈镜看向三人,等他们向众人解释。
背着手的刘豆腐指了指陈默,“一直忘了给大家介绍,陈默是我收养的孤儿,今年25岁。在加入方舟计划时是核工业西南物理研究院的研究员。一年前,第二家园的飞船建造完毕,研究院也就解散了。“
话锋一转,刘豆腐进入了正题,”陈默参与了飞船的大部分设计,驾驶职责主要在他,我和朗峰会有一些必不可少的指导和协助。因此,各位休眠时我们三个人都在驾驶舱。又因为不同的原因,我们不需要休眠,因此不管是这里、还是别处,都没有其余的休眠舱了。”
朗峰继续补充,“你们拥有方舟中央电梯的使用权,目前方舟中部20米的l层生活舱、f层训练舱对你们开放。方舟下部20米主要由能源舱、航行装置和四个巨大引擎构成,方舟上部10米为四个可分离的小型驾驶舱,带有独立的驾驶系统、动力系统和物资储备。这两个部分,各位暂时无需涉及。”
沈镜见此行介绍休眠仓的目的已达成,看一眼胸前挂表,已近中午十二点。一边挥手招呼众人,一边说道:“我们回防空洞吧,今日的营养液和休眠药物要开始注射了,再晚各位就会低血糖了。”
朗峰也点点头,一边领头走进电梯,一边转头说道,“这三天除了药物注射,各位如果有要带上方舟的东西也可以抓紧准备。有几个建议:一是如果外出,注意自身安全;二是几乎大家能想到的生活必需品生活舱都会有,如果一定要带某些东西,注意适量以及考虑公共生活影响。”
蔡一连忙强调,“我必须带上我的猫,我家薛定谔很乖,不会影响公共生活。”
朗峰默了一默,“沈镜给我提过。如果你坚持,可以。但是你的猫无法休眠,到时候一旦起航,它就真的是薛定谔的猫了,是死是活无法保证。”
蔡一顿时噎住,许是被朗峰的回答逗乐,又笑嘻嘻问道:“休眠舱我们见到了,方舟也来过了。你们还没给我们详细说什么是方舟计划呢?我们之所以被选中,想必跟我们来找沈医生看的神经内科毛病不无关系?”
朗峰点了点头,“四天后,大家再来方舟。在诸位休眠前,我和刘德福会把你们需要知道的计划部分告诉你们,届时可以提问。”
一边聊天,众人一路回到了早晨被叫醒的集体病房。
沈镜和七月开始帮大家配置液体及输液。
接下来这三日,因为不再摄入食物,众人都有些虚弱。除了按时吃药和输液,安全起见,预备外出的人都三三两两结伴出去了一次,带回需要的东西。此时,众人才将将有了些迟来的惆怅和哀愁。
不管是否能够绝处逢生,一场慌不择路的逃亡,真的要开始了。
没想到写了六章方舟还是没能起航……可能别的开篇星际航行的小说基地都遍地开花了……
但是总有些细节想要交代,一口吃成个胖子过不了自己这关。
最近在看《詹姆斯卡梅隆的科幻故事》,卡梅隆、斯皮尔伯格、雷德利斯科特、诺兰等一众导演都参与了他的采访,科幻爱好者看到这样的纪录片真是幸福死了。
还是认同里面说的,科幻作品sci-fi(science fiction)更多的应该关注the scientific culture,无论多么无限遐想的科幻外壳,最终关注的还是人类自身内在的东西。
科幻,其实是关于逻辑的故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