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像棉花糖一样覆盖在大地,柔软而祥和。万籁俱静,耳边只有寒风吹过的声音。茫茫天地间,一场雪崩像是带走了一切声音。
在山脚下的某处积雪开始下陷,“噗”的一声,从雪地里钻出一只狼头。它眯着眼睛看了看四周,挣扎了一下跳出了雪地,它有些焦急的四下嗅着,不时发出悲哀的嚎鸣。
在距离它跳出来的地方大约十米的样子,它像是发现了什么,开始用爪子挖那厚厚的积雪。天空开始飘落片片洁白的雪花,轻轻的落在在的毛发上。
它向下挖掘着,直到半个身子没入雪里,它用尽力气,慢慢的从雪里拖出那个穿红衣服的女孩,用自己温暖的舌头舔舐着她冻得冰凉的脸。
天渐渐黑了,风雪越刮越紧,驭风看着那个山洞,低下头,咬住雨潇的衣角慢慢向那边移去。
这场雪崩,并没有将他们冲的太远,驭风在太阳完全落下之前,已经抵达了山洞。
雪下的更加紧了,让洞口只有先前的半个大小了。若是下一夜,说不定会将洞口完全淹没。驭风看着雨潇的脸,听着她愈见虚弱的鼻息,默默将她拖进山洞。
它小心的将女孩放好,尾巴一摇,几个青蓝色的火焰将山洞照亮。那是冷焰火,与雨潇的不同,这些只是用来照明,不耗氧气,没有温度。
它轻轻的靠过去,贴着雨潇冰冷却精致的脸。抑制石暂时封印了她的光灵,她已经没有对抗这冰天雪地的能力了,她会被冻死的。
驭风不断的舔舐着她的脸,她的手,可是却是于事无补。雨潇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渐渐出现紫色。当它在一次舔舐雨潇的脸时,它瞥见了雨潇柔软的咽喉,竟有一种想要咬断的冲动。
它饿了。
狼犬痴痴的看着雨潇的脖颈,有些出神。
外面的雪渐渐掩盖住了洞口,幽兰色的火光充斥着这个狭小,充满罪恶的山穴。
驭风将女孩翻过来侧起躺着,它小心的钻进女孩的怀里,咬开她的大衣扣子,又往里面钻了钻。自己的毛发紧贴着她的胸膛。
它会吃了她吗?
驭风闭上了眼睛,靠着雨潇的身子,心里早已有了定夺。
或者说,七年前,当雨潇跳下悬崖拼死就它的那一刻开始,一切早已注定。
生存与死亡?
它愿意微笑着迎接死神的到来。
驭风又向雨潇怀里拱了拱,突然,它有什么东西硌着它,起身查看,那是女孩大衣的内侧口袋。
小心翼翼的打开,狼犬从里面叼出一个布包,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放在地上,轻轻的用爪子刨开,看见了一块黑色的漂亮的石头,那是临行前来先生给的那块幻化石。
驭风一愣。
它看了看雨潇的脸,毫不犹豫的咬住了那块石头。
六成的生机,还有什么好奢求的呢?
“主人……”青鸟一袭绿衣,缓缓的登上了山崖上的忘心亭。天阴阴沉沉的,时不时的飘下些许小雨,老人坐在亭中,仿佛忘记世俗的一切,闭上双目,拨弄着古琴的琴弦。悠扬婉转的曲调在林中传播,片片落花随之起舞,整个亭子被花雨所沾湿。
“邦~”一根琴弦突然断裂,划过老人的脸颊,留下了一条血丝。
“主人,你受伤了!”青鸟紧张的看着老人,只见老人轻轻的擦去脸上的血迹,站起来,转过身看着天上的云。云层很厚,遮住了本来就不明亮的日光,显得更加忧郁。
“命运啊,命运啊。”老人发出了几声苦笑,青鸟有些害怕了。
“主人,什么命运?”青鸟小心的问。
老人没有说话,青鸟也不敢动。时间仿佛定格这一刻。风儿卷着落花,温柔的吹动着万物。
“忠仆幻化,万恶苏醒,地狱之血召唤魔君,青鸟啊,命运之轮开始转动了,黑夜快要降临了。”老人的眼睛依旧注视着昏黄的天,几只黑色的鸟扑扇着翅膀飞去,发出几声难听的鸣叫。
青鸟疑惑的看着老人,冥冥中她有种预感,这个瘦弱但是干练的身躯里,背负着一种说不出的痛苦,他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看到未来是痛苦的,许多人曾经憧憬着拥有这一种能力,可当你真正拥有时,你才会发现,那种能力带给你的不是先知于人骄傲,而是一种无法逃离悲哀与掌控。
“主人,您是在说潇儿吗?”片刻的寂静。
“从二十年前参与这项计划开始,就应该预料到结局。”老人的衣摆随风舞动,勾勒出他的侧影,“隐姓埋名这么多年,我郑清也活不了多久了。”
青鸟一震,“主人,你在胡说什么。”在她的眼里这个老人是永远不会与死亡挂钩的。
“人终有一死。”老人平静的说,“潇儿体内有一种巨大的能量,她,将会毁灭世界的。”
“主人别开玩笑了,”青鸟已经慌了神,说出这句话才明白自己有多愚蠢,这个人什么时候开过玩笑。“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当年要救她?为什么不再当时杀了她?”青鸟的脑子一片混乱,难道当年冒死和国王作对就是为了救出一个能毁灭世界的怪物?!赔上了所有,903灭族,只为换个这样的结局?
“你还不明白吗,青鸟!”老人突然转过身,呵斥着这个绿发的女人。
“主人,我……明白什么啊?您既然早有预料,为什么还要救她?十七年了主人,她就是我的孩子,你现在告诉我她会毁灭世界,你让我怎么接受?怎么接受……”青鸟满脸泪痕,双腿再也支撑不起了,跪在了地上。
“这是唯一的办法,青鸟。”老人走下来,来到女人身前,单手为她擦去了泪痕。这个女人在也看不见当年冷血的女杀手了的影子了,她现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母亲。时光这个东西,真的能带走一切。
青鸟抬起头,看进了那双眼睛。
“这是我一生所犯下的最大的错误,我不祈求别人的原谅,因为我不后悔。我们必须要改变它,至少现在,拯救与毁灭,这取决于雨潇。”老人坚定的看着青鸟,这种目光让青鸟重新振作起来。
“主人,要做些什么吗?”青鸟站了起来,身上散发着青色的光晕。
天空乌云卷动,像是黑暗无边的宇宙中的一股暗流。所有罪恶,全部倾倒于此。
老人直起身子,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我会将我们的计划告诉你。现在我们先回进修院,有件事需要查清楚。”
离那件事已经过了二十年,一切都和晟睿当时预言的一模一样,但是他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