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黄风寨。
周南眯眼看了看远方的寨子,的确很大,而且戒备森严。做山贼是一不小心就得掉脑袋的,全凭拳头硬,能潇洒一天是一天。但不得不说,这寨子无论是选址还是布局都相当有水准,背靠一座矮山峭壁,面朝大路方向。
由于不用担心从背后来的敌人,所以大部分人手都可以调到正面去,拒马绊绳应有尽有,如果应对规模不大的进攻,堪称固若金汤。
“的确有点门道……”周南扫了一眼,光正面瞭望用的高木架就有十几座,上面不用想,站的都是弓弩手,山寨大门开着,来往山贼四下巡逻,刀枪剑戟明晃晃的。
这些个军械,看起来甚至比郡里的军士都好。难怪黄风寨能这么久攻打不下来,一部分原因,大概就是装备差距。
区区山贼,怎么能这么有钱?
陆柔似乎看出了周南疑虑,轻叹口气:“他们和各县豪强都有往来,打家劫舍的事不常干。只守着这一方要道,来往客商如果不缴买路钱就过不去。而且,他们也帮那些豪强大户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原来如此。”周南恍然,这下就能解释的通为什么没有过大规模清剿,要知道有句话从古至今都说得通,匪不同官斗。不管你是多悍的匪,心里有数还行,但如果惹上官府,都只有死路一条。
只要你不太出格,偶尔犯个一两条人命偷个鸡摸个狗,如果换了昏点的官儿,恐怕还真懒得派兵攻打。啃这块硬骨头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啃下来的,睁只眼闭只眼,恐怕是前几任太守的真正选择。
“这些年里,黄风寨就没剿过么?”
“以剿匪为名要大家募兵捐钱有过好几次,但没有真剿过。”陆柔摇头,似乎对这种举动很不满,“这些当官的都……”
“咳!”周南面甲下的脸一黑。
“你不是说这个身份不是太守么……真是的。”陆柔对于周南身份的态度还是切换不来,当下也有些委屈,“除你之外的行了吧……?”
“不和你计较。”周南长出口气,“这边的情况差不多了解了,这黄风寨的当家也算有点谋略,这地方易守难攻……真想剿平,怕还真没那么容易。”
“大当家王恒读过兵书。”陆柔道,“二当家王进有些勇力,自称赛霸王。想攻下这个寨子,没个两倍以上人马恐怕不太可能。”
“……赛霸王?”周南点头,“没关系,我知道要怎么做了。”
陆柔顺着周南目光看过去,只见那道悬崖黑黝黝地看不清真容,显然是黄风寨的防守空档。相比之下,其他地方灯火通明,寨中更是仿佛白昼。
“你想从那里进攻?”陆柔指了指峭壁,“从这里下来,会摔死的吧?”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除非你在底下一个个接他们……”
“我自有办法。”周南微微一笑,“走,进去看看。”
“嗯。”陆柔点头,两人慢慢朝山寨中靠拢,她原本的目的就是来这里看看黄风寨会派出什么样的刺客,而在这里远观当然是不行的。
而且,周南那个所谓的计划,也需要进山寨才行……
——
黄风寨内。
此时天色已晚,巡逻喽啰们不光没有懈怠,眼睛反而瞪得更大。四下搜寻,如果这算“军纪”,那这黄风寨里的军纪恐怕比吴县还要严明得多。
但他们再警惕,也没法察觉到周南和陆柔的身影,两人此刻躲在马厩后面,谨慎地打量着四周,深入敌后的感觉不能更刺激,要知道,一旦被发现那就是一场恶战。周南虽然有自愈能力很难死,但陆柔可就不一定了。
同时,这种危机感也让周南把一切感官放到最大。一队巡逻队再次过去,周南朝身后的陆柔打了个手势,两人再次前进了两丈,到了一个相对大一些的营房背后。
周南不用说,动作迅捷无声无息,而陆柔也是个身轻体柔的姑娘,心理素质也很过硬。要不然她也不会有把握自己来。
“二当家明晚让我们去吴县,东西都收拾好了没?”
正想继续前进,两人忽然隐约听到营房里有人说话。对视一眼,都停下了脚步。
由于夜已深了,营房里的谈话声并不算大,但还算清晰。
“好了。”这是个阴沉男声,“杀一个小姑娘,用得着我们这么多人?”
“管他的,陈家那老东西既然这么要求,那咱们也不能收钱不办事,总之让他满意就行,这可是摇钱树。”这道声音瓮声瓮气,“老刀,你也就别抱怨了,这么轻松的活儿,去吴县溜达一趟的事儿!”
“有理。”阴沉男声不再多说。
“不过这陈家老东西也真是钱多得没地方花,这一下请出十八小罗汉里的十四个,真是大手笔!”
“哈哈……要不然怎么说这钱赚的轻松?”另一人开口,“行,今晚大伙就先别睡了,明天白日睡一天,省得晚上没精神……别的没事了!等这事儿完了,多给你们找几个小娇娘享用!我就先回去了!”
“哈哈,客气客气!二当家晚上也玩好啊!”
“哎呀,这可不好……可是我喜欢!哈哈……”
一阵寒暄过后,这营帐里再次安静下来。周南微微眯眼,探出头看了一眼那个刚刚离开的家伙。
二当家……?赛霸王还是什么来着?
王进?
十八小罗汉?
这都什么不入流的诨名……
目光中的是一道颇为勇悍的背影,看起来倒有几分力气。此刻王进刚出帐门渐行渐远,周南把这个背影记在心里,忽然目光一凝。
对方腰里原本别着的一张纸……好像掉在了地上?
要知道这可不是人人擦屁股都用纸的21世纪,这可是东汉末年,纸这种东西虽然有,但绝对不常见。
而在这种山贼匪寨里面,能有几卷竹简就够稀罕了,更别说纸这种高端用品!
看起来……像一封信?
哼……这一趟,还真是没白来!
周南刚打算观察一下,等没人注意到的时候把那张书信给拿到手中。但与此同时,一直省电模式蛰伏着的系统,忽然在他的意识中出现!
[快马急报:天、地、人公将军在四日前大破刘焉,攻破诚都。汉帝刘宏心忧社稷,病情愈重,于昨夜暴崩。大将军何进招董卓领兵进京,以图诛杀乱宦,独掌大权。]
嗯,新闻版块看来不是节能模式需要关闭的功能。
等等……
周南愣了半晌。
“???”
这么快?!
董卓进京,灵帝驾崩……这不该是五年后的事情吗?!
早知道黄巾入蜀会间接把灵帝气死……就不那么搞了!
这下可好,乱世即将真正拉开序幕,而周南才刚上任没几天,根本就没做好准备。
周南苦笑摇头。虽说蝴蝶效应不可能没有,本来以为黄巾入蜀可以把乱世给拖慢一些,但没想到适得其反,这一举直接把诸侯讨董提前了五年,至于其他的间接影响更不知还有多少。
换句话说,往后的历史全部乱套也不是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