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楹坐在角落里,将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间。
窸窣的脚步声渐渐响起,急切又饱含兴喜的声音传来:“聂妹妹,你还好吗,我是婉婷。”
楚楹抬起了头,惊诧地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即便眼前是一片黑暗。
她起身挪步,想离得近些,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温姐姐,是你吗。”
“是……是我,我来救你出去。聂妹妹,你等着。”
温婉婷拿着刚刚从狱卒那偷拿的钥匙,轻巧地打开,不太娴熟的手法中露出一抹慌乱。
此时,温婉婷脸上的表情阴晴不明,精心打扮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纠结。
“姐姐有什么话直说便好。”楚楹蓦然开口让一旁的温婉婷一脸的诧异,
“姐姐气息时时变化,是有什么想和妹妹说的吗?
妹妹如今孤身一人,已经没有什么承受不住的了,姐姐不必顾虑太多。”
温婉婷将牢门打开后,便小跑走了进来,泪水涟漪地握住楚楹的手:
“妹妹,是姐姐的错,姐姐今日陪母亲去了外祖母家,
直到傍晚回来时,才听闻今日公堂上的噩耗,没能救下妹妹的干娘,是姐姐不好。”
听到温婉婷说起干娘之死,楚楹的心中便不可抑制地抽痛起来。
那公堂之上的每一瞬间都被她深深地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直过了良久,楚楹苦笑道:“今日之事,又如何能怪得了姐姐。
干娘因我而死,是我害了干娘。姐姐如今能来看我,楹儿就已感激不尽了。”
温婉婷脸上的表情并无什么变化,欲言又止的看着楚楹:
“聂妹妹,姐姐也不知当说不当说……今日林氏之死,怕是……怕是另有隐情。”
闻言,楚楹猛地挣开被温婉婷紧握着的双手,反握住她的双臂,带着哭腔地问道:
“你说什么,干娘……”
楚楹突然觉得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喉咙就像噎住了一般,眼眶湿润。
她放开温婉婷,颓然坐下,一言不发,陷入在自己的思绪里。
直过了良久,才失神地自言道:“是啊,干娘素来身体康健,怎会受不住十七仗。
十七仗下来,又何至于气息全无。”
想起了公堂之上那魏富的喃喃:‘怎么会,不过才十七下而已,不应该呀。’
楚楹看不见的一双眼依旧无神,可脸上尽是伤痛之色。
只怪自己当初只一味的沉浸在失去干娘的伤痛和愧疚中,却没有去想其中的可疑之处。
如今细细思索,有太多不对的地方,让人不寒而栗。
楚楹心中百转千回,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心情后,转头略带疑惑地问道:
“姐姐又是如何发现的?”
“楹儿身陷狱中,我又如何放的下,所以一直想找机会救你出来。
可今日你被审理时的消息,以及林氏之死的消息都被封锁得密不透风,我直到傍晚时分才知晓。
若非有人刻意封锁,如何会……”温婉婷蹙着眉,缓缓地分析道。
温婉婷看向楚楹,眼眸里一片懊悔:“只是不知道谁有这般能耐,能够在这偌大的禹都之中,轻而易举的封锁消息。”
温婉婷意有所指,楚楹确一脸懵懂,好似听不懂一般。
“那姐姐可知为何我会被当做叛党余孽而被抓进来,或者说……我的的确确就是孟家幺女孟蕊。”
楚楹的脸上已全然没有方才的伤痛,一脸平静,宛若无波的水面。
干娘之死她一直藏在心中。
方才温婉婷提到干娘之死另有原因,让她方寸大乱。
是自己大意了。
她与温婉婷表面上姐妹相称,可她楚楹并非愚笨之人。
这温婉婷心悦云殇,她早就猜出来了。单凭这一点,她便不可能与自己交心。
可如今她身陷牢中,消息闭塞,唯有从她的口中来探知外界的消息。
至于自己信不信,又是另一回事。
温婉婷听到楚楹的话后,有些尴尬地笑道:
“妹妹说笑了,姐姐与妹妹相识不过数月,妹妹是何身份,尚且不论。
可妹妹此次牢狱之灾却绝非偶然。”温婉婷看向楚楹,一言一语里满是心疼之色,
“大皇子与懷王殿下争锋已久,此次所有的事情皆是大皇子设计陷害的,为的就是给懷王府冠上叛党的罪名。”
温婉婷的回答在楚楹的意料之内,自己到这禹都不过数月,几乎不曾出过门,这背后之人针对的定然是她所依靠的懷王。
而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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