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娘唤楚楹阿若,就像叫着自己曾经的孩子一般。
那做摇摇欲坠的小草屋,承载了楚楹关于干娘的全部记忆。
干娘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她从小树林里带到小草屋后,便马不停蹄地将附近镇上的大夫请来为她诊治。
大夫说,她胸前的剑伤极深,差一点便伤及心脉,再加上伤口再水中泡得过久,引起伤口感染,能存活下来已是奇迹。
更何况,她体内本就含有未清的余毒。
那重伤昏迷的一个月里,楚楹只觉得自己煎熬不已。
时常感觉自己身处冰窟之中,没有御寒的衣物,哆哆嗦嗦,冷颤不已。
当她觉得自己已处在崩溃的边缘时,顿时又觉得自己似在火中烤,炽热的温度令她汗流浃背,感到窒息的难受。
就这样在冷与热的交替中不断变换,痛苦不已。
她无数次的想睁开眼睛看清眼前的景象,可眼皮却似有千斤重。
不过当她在冷热的无限循环中一点点忍受如凌迟般的痛苦时,她总感觉到身旁或有凉风袭来,或有热气传来。
后来楚楹才知道,那是干娘在她热时替她打着扇子,在她冷时在旁为她烤火。
每天如此,日日循环,直至一个月后她悠悠转醒。
楚楹后来曾想:她与干娘本素不相识,即便干娘将她看做自己幼年便不幸夭折的孩子。
可也没必要这么尽心尽力地对她,衣食住行,无一不周。
楚楹想不出为何,但有一点她可以确定,干娘是真心对她,真心希望她能够好起来。
楚楹想,有这一点就够了,干娘如此尽心对她,她定会报答干娘。
楚楹从来都忘不了那个雨夜,当她自己摸索着爬下床给干娘磕了三个响头。
第一次轻轻地唤出“干娘”时,听到的隐隐的啜泣声。
干娘哭了。
她闪着泪水,将楚楹扶起。然后轻轻地抱住了眼前的少女,就好像拥住了自己无上的珍宝。
那夜的雨声淅淅沥沥,屋檐上的雨滴落在地上小水坑里发出的滴答声,也滴在了楚楹的心上。
楚楹觉得自己的心从未像如今这般暖过。
那时,干娘是她唯一的依靠;而她,是干娘的精神依托。
那躺在床上养伤的日子里,楚楹曾想,若干娘没有在小树林里将她救回来,那她是不是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想到这里,楚楹的心中一暖一寒。
干娘的救命之恩让她无比感激,心中一暖。
可让楚楹感到“一寒”的是:她过去得罪了谁,让对方这样想置她于死地。
罢了罢了,如今先过好眼下,而那些害她之人,她定会查的水落石出,以十倍还之。
楚楹在干娘的照顾之下,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也渐渐恢复。
她可以自己摸着墙慢慢的走,即便双眼看不见,可她也可以慢慢地用双手,用耳朵来感知外界的一切。
每每楚楹下床试着行走时,干娘都会在一旁悄悄地看着。
既不出声,也不打扰。当楚楹要摔时,便已最快的速度跑过来,扶住她,好让她站稳。
干娘常常这样,用自己的方式,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楚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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