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成新回到a市,先去曲京驰那里报了道。准备第二天正式入职,临走的时候从大堂经过,看到窗口里程子衿眼睛笑成了弯月,正在为客户办理业务,藏蓝色的职业装把她衬得倒有几分成熟了。他悄悄地坐在等待区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她每次处理完一项业务,表情一松,肩膀一垮。下一个客户一过去,脸上立马又有了表情,整个过程如变脸一般,看得出来这柜员的工作让她很痛苦。
程子衿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天会成为一名桂圆,穿着工装,坐在窗口前,笑到嘴抽筋。每天,起床,出门、开晨会、接钞车、正式营业、吃饭、关门,轧帐,学习新近下发的文件、回家,日子过得像被复写的一样,毫无悬念。
第二天中午,程子衿正和同事们一起用餐,听到周围一阵骚动。她抬眼望去只觉得大家关注的那人背影有些熟悉,又听到后面桌上的人议论道:“看到了没?那个就是刚来的副行长方成新。”
“哇!好年轻,好帅啊……”几个女员工花痴道。
“哼~,这有什么,还不靠关系。”
“他原来和我一批进的银行,后来不知怎么的去了总部,这关系可不一般。”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吗,我这可靠消息,说这位是总行那位的乘龙快婿。”
“啊?我怎么听说他是和曲行长的女儿啊,所以曲行长才放弃了去总行的机会让他去了。”
“原来是个小白脸啊……”
程子衿一听被八卦的对象原来是方成新,还说他是靠裙带关系上位,一气之下猛地站起来回头就喊:“你们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大老爷们在一起还嚼舌根,不嫌丢人么!”
后面一群人一惊,抬眼看她刚想说什么,就看到方成新正端着盘子向这走来,看吃的也差不多了,纷纷收拾餐具准备撤。程子衿心想:自己这么厉害吗,骂了一句就把人都骂跑了?有点纳闷又有些得意,便回过头来,却发现斜对面空座上多了一个人,方成新正稳坐在那里吃饭。同桌的人意识到旁边坐了领导,立马走不太合适,顿时气氛有点尴尬。只能打过招呼后,不咸不淡地边聊边吃饭。
“橙子,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笑起来很好看。”
“嗯,啊?什么?是吗?呵呵。”程子衿有些走神
刚刚说话的是和她一批进来的实习生叶小年,“是啊,刚来的时候我们还私下里讨论说你表情太严肃,总叫人觉得很难接近,后来见你在柜台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程子衿嘿嘿笑出了声,毕竟被人当面夸好看还是挺高兴地。
随后又说道”那是,敢不笑吗,天天对着个摄像头。“
“对了,橙子!你最近是不是在相亲啊,我看你在微博吐槽,都快成段子手了。”身边的芳姐问道
“是啊,芳姐。好烦啊,怎么总是遇到不靠谱的呢。”
“像你这么大的肯去相亲的还真不多见。”
“哪有,我也是被家里逼着去的。”
“等着我这有合适帮你介绍下,你现在去相亲就对了,趁着年轻还能挑挑,你是不知道现在相亲市场多惨烈,一大堆小姑娘条件都蛮好的都剩着,反倒是男的条件都不怎么样还挑挑拣拣!”
”是啊,前几天我见了一个公路局的……”程子衿一激动说话音量就上去了,然后又意识到旁边还坐着某位领导,明显在这里扯闲篇不太合适,就打住了。一桌人见她不说了,也不接话匆忙吃饭,吃完后同方成新招呼一声便三三两两地离开。
程子衿吃的有点慢,看着大家都不等她就要走,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吃。吃吧,自从来了银行每天累个半死,每天下午过了三点就要饿,坐在窗口前水都不敢喝,要是现在不吃饱,下午铁定要饿惨了。吃吧,就剩她和方成新了,虽然两人是旧相识但他毕竟是领导,就算和他说话以何种口吻,说什么也是个问题。算了,饿就饿着吧!她端起餐盘很客气地刚要和方成新打声招呼,就听对面那人说道:“程子衿,你留下!坐我对面!”
程子衿只好端着餐盘往旁边挪了两个位子。
”以后别人说什么,你当笑话听听就是了。”
”那也不能胡说!我还不知道你吗,怎么可能像他们说的那样!“
“咳!你可能理解错了,我说的是你!”
”我?“
”我是说别听那小子的,他说你笑起来好看,这话你当笑话听听就可以了,以后还是少笑。”
“嗯?为什么?”
“你你牙不整齐,笑起来呲着牙!”
“是吗?!”她心里纳闷不放心地拿起手机打开拍照功能对着牙齿照了照,“不会吧,前几天去看牙医还说我牙齿很整齐。”
方成新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程子衿才知道她在开玩笑:“切~,你还真是一点没变。都当领导了,还想着埋汰我。”
“最近怎么样,工作还习惯吗?”
“一般吧,我要当你面柜员这工作和坐牢差不多,会不会被扣钱,哈哈。“
“柜员是每个银行入职新员工的必经之路,就连支行行长都是从柜员开始做起的,一般都要半年或者一年,也有两年以上的,不过也有例外三个月转岗的也有。”
”哦~这样啊,那我心里就平衡多了。那你做了多久?“
“我,一天没做。当初进来时带了些客户资源,直接去金融部做了大客户经理助理。”
一天没做!还真是拉仇恨啊!
“你呢?有什么规划。如果有晋升的打算,建议你走个金或者营运条线,升个客户经理也不错。”
“咳咳,我可不敢想那些,现在每天接待客户能不出差就不错了。哎呀!我不和你说了,要赶紧交班了!”说着也不等方成新说话,端着餐盘就走,筷子勺子“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她又慌慌张张地捡起来小步跑着送到了收餐盘的地方。方成新看着她毛手毛脚的样子,轻轻皱起眉头。又回想刚才吃饭时她与别人的对话,她去相亲了,还在微博吐槽。
方成新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因为博客账号和微博是通用的,他试着搜了一下“子佩,是我啊”,果然搜到了。看了博主最近更新的内容,正如那位芳姐所言是吐槽相亲的,粉丝不到一千人。方成新滑动着鼠标翻看她的微博:
@子佩,是我啊:一入“行”门深似海,从此变成路人甲对面的——银行桂圆。早晨接收搬运尾箱要做大力士,摇身一变面带微笑优雅入座,在成堆儿现金面见钱不眼开,3分钟500张百元大钞,绝对的人工智能点钞机,还有百张翻打传票、捆钢镚各种绝活儿,分分钟变身民间艺人的赶脚。(3月1日)
@子佩,是我啊:最近开始骑自行车上班,即低碳环保又健身,今天的路线:走经九路到xx大街,求偶遇!(3月29日)
@子佩,是我啊:我检讨,本来骑车上下班是为了减肥,但是现在怎么办?太方便了!看到路边卖好吃的,随时都能停下买来吃九宫格配图是路边发现的小吃(4月1日)
@子佩,是我啊:好倒霉!今天上楼忘了锁自行车,不知道哪位好心人帮我锁了,钥匙拔走了!现在我正和同事抬着自行车去剪断锁,长这么大第一次被自行车骑!——配图:自行车后轮被锁(5月20日)
@子佩,是我啊:刚刚又把家里钥匙插门上忘了拔下来,多亏隔壁邻居好心提醒。这都不算啥,家里遥控器失踪好久了,害我没电视看,前天刚从冰箱里找到!(8月5日)
@子佩,是我啊:回了趟老家,偶遇高中同学。算来已有五六年没见,好多同学都已经步入婚姻。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是时候和过去告别了!(8月20日)
@子佩,是我啊:努力脱单中!拥有着超人一般的体质、机器人一般的大脑、志玲姐姐一般的好脾气,简直神一般的无所不能哇,谈恋爱,一定要找我这样的!哈哈哈哈——配图一张用手捂住嘴巴的自拍照(9月2日)
@子佩,是我啊:呃~~介绍人说对方一米七八,目测只有一米七啊。打过去问表姐,她说我听错了,人家说的是有一米七吧~(9月11日)
@子佩,是我啊:对方大学高数老师,约在韩式烤肉店,从上菜开始就在计算这几盘肉的价格,说够他买几斤排骨吃一个星期了,怎么办我不小心吃了别人一个星期的排骨回去路上路过花园,他摘了一朵花送我,[捂脸](9月15日)
@子佩,是我啊:亲们,谁告诉我接下里要怎么做?和我相亲的那货刚才吃饼把牙崩掉了半颗,就饼的硬度问题还是他牙齿本身的问题,已经和店里人员纠缠了半个多小时,我该溜走还是留下看辩论结果?(9月20日)
呵,还真是很努力的脱单中,10天相了三次。方成新看着竟有些恼火,注册了个小号偷偷地关注了她的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