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异常狼狈的从死人谷冲了出来,出现在眼前的应该就是极北高原了:散发着白色光芒的岩石裸露在外面,这与王界山的黑石截然相反,乍一看还以为是被皑皑白雪覆盖住了。眺望远方,巨大的冰川横亘在前,万年不化的坚冰使得气温骤降不少,听小星说这叫黑渊冰川,那个占卜大师就在这里,后面即是黑渊。满地的碎石被黑渊吹出来的风裹挟着冲下山来,大有泰山崩裂之势,令人心生畏惧。鸡蛋大小的石头打在人身上很疼,不一会杨静就已是鼻青脸肿,站都站不稳了。
“知道为什么要去找占卜大师么?”风很大,小星的话都有些听不清了。
“你不是说去算算命么?”杨静顶着风艰难回答道。
“没那么简单,这只是其一,还有其二。她那里有一条通往中间站的便捷通道,那条路没有狂风,没有飞石,没有寒冷。最重要的一点,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顶多还有五六个小时,如果按照这样的行进速度,我们至少还要一天。看,黑渊已经是乌云密布了。”小星指了指冰川后面,那里果然已是黑云密布,远的看去好像冰山带了一顶黑帽子,蔚为壮观。
“你们是什么人?”小星带着杨静进了占卜大师所在的冰洞。那位大师距离两人约莫有五十多米,是个女子:她的头发披在肩上,身着一件淡蓝色的袍子,将身体紧紧的盖住,双腿盘着坐在冰床之上,看这背影应该是个挺漂亮的女人吧。
“大师,我们想求你算上一卦。”杨静恭敬的说道。在冰床的旁边还有一张寒冰雕琢成的王座,泛着阵阵深蓝色的光芒,奇特的花纹遍布那张王座,而那大师的一举一动都流露出王的威严。
“人类?哈哈哈,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这里了,天意,天意,我就帮你算上一卦吧。”那淡蓝袍子的大师缓缓走向冰桌,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副塔罗牌。
这架势可把杨静给吓到了,算命不都是拿着签筒的道士么?什么时候塔罗牌也来抢风头了?算了,不管黑猫白猫,能抓老鼠的就是好猫。
塔罗牌,由“tarot”一词音译而来,据说是古埃及时留下的,被称为“大自然的奥秘库”。它是西方古老的占卜工具,中世纪起流行于欧洲,地位相当于中国的周易,其起源一直是个谜。
“抽张牌吧。”那大师轻轻一抬手,78张塔罗牌居然都浮空起来,看样子还真不是泛泛之辈。杨静也不敢怠慢,深思熟虑后抽出一张翻面看了看,上面画着的是一个拿着镰刀骑着高头大马的神灵,有人已经倒下,有人还在挣扎。
“拿来我看看。”大师只一挥手,那张牌就飞到了她的手上,她只看了一眼便什么也不说了。
“大师,这牌是什么意思。”大师的举动让杨静很是好奇,这牌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是塔罗大阿卡那中第十三张牌。等你回了你该去的地方再找人解吧,这牌就当我送给你的了。”大师转过身来,她的脸上居然覆盖着面具!而且是用冰做的,整张脸就只露出一双冰蓝色瞳孔的眼睛注视着杨静:“你想借路,可以,去吧!离毁灭日还有两个小时了。”
“谢谢大师。”杨静惊奇的是大师居然已经算出了自己在想什么。寒冰铸就的王座前裂开一个大洞,一层层阶梯通到最深的地底下,杨静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里面并不是黑漆漆一片,反而闪着蓝色的光芒,大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自己,这使得杨静有些心慌,大师那穿透力极强的眼神实在是招架不住。
“等等,回了自己的世界千万记得,遇到宽敞的地方千万要避开。”大师叫住了杨静叮嘱道。
“恩,知道了。”杨静点了点头,恭敬的同大师告别后两人便钻进了通道里,大师也挥了挥手,入口彻底闭合,两人只手扶着墙壁缓缓前进,这路比起外面的山路可好走多了,真得谢谢这大师。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面居然出现了一点微光,那大概就是出口了。
“看,前面就是出口了!”小星指了指前方的光亮道。
“是啊。”杨静话还没说完大地就忽然震动了起来,好像有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地底涌出来似的,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超出了两人的意料之外,小星面色凝重的说道:“跑!毁灭日来了。”
两人使尽最后的力气冲出闪着微光的洞口,外面已经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出现在杨静面前的就是一个巨大的旋涡,想必就是中间站,背后即是毁天灭地的黑风,无数忘兽在黑风里四处乱窜,想要逃出这死亡之地,可黑风就像一个无情的屠夫,将这些意图逃走的待宰羔羊一只只抓回去。
“走,快走!”黑风已经快卷过来了,小星也只能送杨静到这里,他不能再靠近那旋涡了,中间站的力量很大,他要是贸然靠近会直接被撕碎。
“小星,我”杨静话还没说完小星就一把将其推开了。猛烈的黑风将小星逐渐吞噬,他的模样逐渐模糊,缩小,杨静的泪水也如决堤的河水般夺眶而出:“小星!!”
顷刻之间小星已经不成人形了,一个大活人瞬间就变成了略微有些陈旧的布娃娃。此时沉在记忆深处的碎片被翻腾上来,所有被遗忘的东西都被记起来了。小星是杨静**岁时最喜欢的小娃娃,那是父母送的礼物,在当时是她的心头肉,无论吃饭睡觉杨静都要把它带在身旁。
后面随着渐渐长大,小星就被遗弃了,十多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杨静也是在那时迷上了张爱玲,那句范柳原对白流苏说的话她也曾说过,在那个夕阳西斜的下午,杨静一边看一边诵念出那句话,也许是方向正对着角落里挤满灰尘的小星了吧,它应该是记住那句话了。
到了后来,小星因为太旧而被丢弃了,杨静不知它去了那里,也许在哪个黑作坊被肢解,然后又被重新做成一个一个的新娃娃,继续开始那本就注定般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