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你也厉害，张口就要十两银子，也不怕真逼死了许老二家的孤儿寡母，”蔡氏嘴上这么说，却压根不是在可怜吴氏一家，反而是在眼红程氏手里的十两银子，蔡氏收下了新布料，但是并不满足，继续说道，“也不知道二嫂要是知道真相……”
程氏拽紧手指，这会儿蔡氏又开始叫吴氏“二嫂”？！摆明了是在威胁她！程氏却不好发作，只好赔笑道，“我哪知道她真会去凌家借，我也就那么一说而已。”
“哎哟！大嫂，你看你，”蔡氏一边笑，一边做下了身，说道，“大嫂咋还爱说笑话呢，我又不是外人，干啥不能直说的，大嫂和我心里都明白，她们家就只能去凌家借，这又不是什么大秘密，大嫂干啥还藏着掖着勒！”
程氏咬了咬牙，掏出一两银子，放在桌上，说道，“弟妹啊，这一两银子，你拿着吧。”
“哎哟！哎哟喂！”蔡氏拿起银子，这下子乐开了花，眉开眼笑，连忙站起身，说道，“大嫂咋这么客气呢！这鱼塘不是我的，鱼也不是我养的，我啥都没干啊，大嫂真的给我吗？”
程氏自然不舍得给，但是蔡氏这张嘴，看样子一匹布根本堵不上，程氏笑道，“弟妹拿去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哈，谢谢大嫂”蔡氏拿着银子和新布料，欢喜离开。
程氏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地咽下这口气，蔡氏确实什么都没干，让她白白拿走了一两银子！
蔡氏离开许老大家，走在路上，听到几个村民在闲聊，蔡氏上前，问道，“你说啥？”
“你老二家媳妇在院子里做咸鱼，弄得全是鱼腥味，味道都散到我家了！”
“做咸鱼……”蔡氏嘀咕了一句，转身走开，又开始琢磨着其他心思。蔡氏自然知道这鱼还能吃，本也没有料到许洛洛会要走，如今全都到了许老二的家里，怎么说也算是大丰收啊！
蔡氏低头看了看手心里的一两银子，虽然什么都没有干，也没有任何成本，白白挣了，但是一对比，心里就不舒服了，看程氏一转手就赚了九两银子，吴氏虽然赔了钱，但是一鱼塘的鱼都是她家的了！
“不行，不能这么算了，得想个主意才行。”蔡氏顾自嘟囔，回到自家院子，正好见到丈夫老三挑着担子回来，蔡氏问道，“怎么样了今天生意，卖了多少胭脂，挣了多少钱？”
老三叹了一口气，说道，“生意难做，今日才卖出去两盒。”
蔡氏揭开盖子，拿起一盒胭脂，黝黑的手指伸进胭脂里，用力一抹，老三见了着急起来，连忙阻拦，问道，“你干啥？”
蔡氏回道，“你不是说难卖吗？难卖出去，说明太经用了！一盒能用很久，当然没人经常来买了，你把量减半，不就成了，反正她们又不知道。”
十六岁的许宁宁晃眼见到回来的母亲，目光却一下子锁在蔡氏手里的一匹新布上，许宁宁三步并成两步，跑到蔡氏跟前，欢喜地夺过那匹新布，问道，“娘，这布料哪里来的？”
“赚来的。”蔡氏并不说是程氏给的，因为蔡氏觉得这是自己该得，并且不止这么一点。
“正好我可以做新衣裳”许宁宁笑得合不拢嘴，并且扯出一些，在自己身上比划。
蔡氏拦下许宁宁，说道，“布料放回屋子里去，不会丢，够你做一身衣裳，你赶紧去你奶奶那里，就说你二婶家在做咸鱼，打算去集市卖，记住了，一定要当着你小叔子的面，那是你奶奶的痛处。”
“为啥要当着小叔的面？小叔整天都在，奶奶到时候还会骂我呢！怪我吵到了小叔。”
“怪你啥？哈哈，笑死人了，你小叔考得上秀才，娘我的头就砍下来给你当球踢，”蔡氏推着许宁宁，催促道，“赶紧的，别磨磨唧唧的，布也给我，我自己放屋里去，你赶紧去你奶奶那，快去！”
“娘……”
“快去，把娘刚才的话，都说给你奶奶听，千万记住，当着你小叔子的面，听见了？”
“……听见了！”许宁宁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去了。
“哎！等一下，回来！”蔡氏在许宁宁的耳旁交代了几句话，最后叮嘱道，“这么跟你奶奶说，啊，别落下了。”
待女儿走远，老三有些不高兴，说道，“你怎么这么说我四弟。”
“我说错啥了？啊？都六年了，生个孩子生六年都能成精了，他读个书六年了，咋还不出去当官呐？整天窝在家里，还不用干活，真舒服！就你娘相信他能考上，痴人说梦话！全村的笑话，自己还不知道哩！”蔡氏说着便往屋子里走去。
“许家被人笑话，你就这么开心？”老三有些不舒服，跟着蔡氏进屋，又道，“你别忘了你也是许家人的媳妇。”
“但是他们不敢笑话我啊！”蔡氏放下那一匹新布，双手叉腰，说道，“许老三，你别这里装好人了，你敢说你整天卖个胭脂能养活这个家吗？还不是我精打细算来着？”
“咱家不是还成嘛！”老三回道。
“是还成，那是现在还成，”蔡氏卷起袖子，似乎想到了什么来气的事儿，继续说道，“你那个娘，啊，一把年纪了，半只脚踩进棺材的人，还养着那个闲人，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再这么下去，这老四怕是要你来养了！整天只知道，都读成傻子了，也不知道下地要干啥，你娘要是归西了，他怎么活？”
“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四弟不是还小嘛，要帮衬也不会只落在我肩上，不还有大哥嘛，还有这万一考上了，就是秀才老爷，整个许家都跟着光荣。”
“你大哥那一家子，哈哈！”蔡氏夸张地仰起头，笑了两声，继续说道，“你大哥闷不做声的，脑子好使的很，否则他会是你们几个当中日子过得最舒坦的？还有你那个大嫂，别看她好像不爱惹是生非，搞起事来比谁都厉害，十两银子，啊呸！真是不要脸，也好意思开着口！”
蔡氏忽然觉得后悔起来，就不该给许老大家出这么一个好主意，白白便宜了他们一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