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蓝姗和田远阳二人在派出所所有可能躲避监控出入的地方全都搜索了一遍,但终究是无功而返。刘云涛这边亦是不顺,李桂英为了躲债主成天东躲西藏,找了好多据说是她出现过的地方,但都是不见踪影,然而就在下午,刘云涛却接到了市局的电话。
“什么?李桂英自己跑去了市局!”刘云涛说完这句有答了两声便关掉了电话。
旁边的人来疯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玩儿呢?我们跑了这半天全白费了?”
“谁说不是呢?那女人怎么说?”林小谦也是郁闷之极。
刘云涛一脸苦相,捂着额头,叹了口气:“叫上远阳他们,先回警局,听家里的口气,麻烦大了。一时半会儿说不清,回去吧。”
林小谦十分不悦的发动了汽车。
回到警局田远阳他们也前脚刚到,局里的人见到他们如同见到了救星一样,马上迎上来说道:“你们可算回来了,这女人半小时前就开始闹,要我们帮她找儿子,可是我们问她怎么回事她死活不肯说,一个劲儿的就是在那儿磕头,要说不救她儿子她就死在警局,让我们警察的名声臭大街!”
刘云涛一脸闷逼:“她儿子怎么了?”
“不知道,她不说。”
“那你们立案了吗?”人来疯也着急的问道。
“怎么立啊?那女人除了哭什么也不说啊!这不听说她是另一起凶案的嫌疑人,就赶紧找你们过来。”
说着众人走到了李桂英所在的休息室,这女人年纪不大,三十上下,可以看得出来原本应该是个标志的女人,但现在的她如同四十岁的农妇,满脸皱纹,脸色蜡黄,头发乱糟糟的。
刘云涛示意了一下让田远阳、蓝姗跟自己进去,其他人去找一下这女人和她儿子的背景资料。
田远阳倒了杯热水,走到李桂英的面前将水递给她。李桂英一看是个警察,马上跪下来抱着他的大腿,一个劲儿的哭喊:“求你们了,赶紧把我儿子就回来吧,再晚就不知道卖哪儿去了!”
“那你先告诉我你儿子怎么丢的?”田远阳顿时大急,这女人完全刷新她的三观,只能提高声音大吼。
李桂英明显愣了一下,但马上又开始哭喊:“你们别问了,求你们别问了,我不能说啊!你们就去抓人贩子,去抓人贩子啊!”
蓝姗赶紧上来,把李桂英扶起来,一个劲儿的安慰:“你不要急,你要我们帮你那你也要配合我们不是。”
李桂英完全没有理会,继续哭喊。
刘云涛在旁边看着,这样的女人,她也是第一次见,不过随即他冷静下来只说了一句:“常国信怎么死的?”
李桂英前一秒还在哭喊,下一秒听见这一句,整个人僵住了,不再出声。
刘云涛继续说道:“我们不知道你儿子是不是真的丢了,但我们很确定昨晚只有你一个人进过常国信的办公室。”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去的时候他已经死在哪儿了!真的,你们先去找我儿子吧!”
蓝姗虽然看着这女人说儿子丢了不像是假的,但她现在也确实对着女的没有什么好感,而且演技好的多了,自从她见过萧歌她的世界观早碎了,她现在根本不敢确信这女人有没有说谎。
刘云涛一拍桌子:“别哭了,你自己现在是杀人嫌疑犯!唯一的那个!你还什么都不肯说!我们怎么信你?你告诉我,我们能信你吗?”
“你们这是逼死我啊!……”李桂英确实不在哭喊,只是这样的呢喃着,不在回应别人的呼喊。随后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吼:“你们这是逼死我啊!”然后她抽泣着说道:“孩子他爸,孩子他爸就是干这个买卖的!”
“什么买卖?”田远阳听了这句话更是一头雾水。
“人贩子!”李桂英大喊出来,她已经不抱幻想了,也不指望什么了,只要儿子不沦落到那种样子就行,因为她亲眼见过,自己丈夫是如何把那些拐回来的小孩打残手脚,卖给那些组织残疾儿童乞讨的,也亲眼见过他们是怎么虐待那些被骗回来的女大学生的,她没办法了,只能一句句的说了出来。
“拐走我儿子的就是我丈夫原来的小弟,那天杀的一点江湖道义都不讲,完全不管当年的兄弟情义,当年一口一个大嫂叫着,现在他就是要我的命啊!……”
在李桂英的叙述中,一个真正的汤强被还原出来,但别人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那是如此的触目惊心。汤强在外人眼里是一个左右逢源的民警,但背地里他就是一个人贩子,他通过警察的身份哄骗外的来的女大学生,打工妹,抱走落单的小孩,然后买掉。想象一下,一个外地来的女大学生第一次走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正好有的警察在前面,上去问了个路,警察说,我送你去吧,这是我们警察应该做的。然后就是噩梦的开始。汤强从来不管买家是谁,他也不管被自己卖出去的“货”会是什么命运,他只要价钱合适,他用那些钱还债、赌博、然后再欠债在卖人,再还债,永无止境。他很小心,从不在自己的辖区动手,所以没有人怀疑过他,怀疑过一个外表和善的警察。
“你们快去找吧!那个人叫薛斌,不是本地的,听口音河南的吧。原来是我丈夫的手下,替他看管货物的,后来我丈夫一死,他们全被抓了,他当时只有十七岁,只判了两年。出来后有干的是老本行。这人就是个混蛋,他什么都是我丈夫教的,没我丈夫,他能在行里混?”
“行了,还不是你丈夫把人带坏的!”蓝姗梗着脖子,她要不是警察,她早就动手了。这女人对他丈夫干过的事了如指掌,但非但不阻止,还非常享受那样得来的快钱,搞不好以前还参与过犯罪。
“哼!你以为其他人好吗?”李桂英哼了一声,她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了,“你们把我儿子找回来,我就承认是自己杀了常国信那个王八蛋!”
田远阳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捂着额头低着头,手上青筋暴起,喘着粗气,他早就说不出话了。
“你还……”蓝姗气的整个人都在发抖。
李桂英倒是抢先说了:“我丈夫就是他杀的,我丈夫死了第二天一大早,那个王八蛋就抓了我丈夫手下的所有人。他靠这个立了大功,受了嘉奖,我丈夫却死的那么惨。别人不知道我丈夫的事,所以不会往那想!我知道!当年那么多被买走的“货”都被找了回来,我都不知道那些人都被卖到哪,只有我丈夫知道,他有本小本子,记着所有人是谁买走的,要不是那王八蛋找到了那本子,你们能把人就回来吗?”
“你丫是真不知道自己错哪是吧?”田远阳再也忍不了了,一声暴喝,手猛地拍桌子上。然后起身猛地扭头离开房间。
蓝姗也是一把拧碎了手里的圆珠笔。
刘云涛看着两人:“到底年轻,定力低。”他现在更愤怒,他参加过那些打击人贩的行动,八次!他更清楚那种人再也找不回来的无力感,也更对这些人贩子恨入骨髓!但他知道现在更要冷静,还有不知道多少人等着自己救呢!
刘云涛桌子一拍:“说吧!薛斌!快点儿,我们赶时间救人!”
听到这话,听着说要去救人,李桂英也不再隐瞒赶紧说出了薛斌的事。薛斌是原来汤强集团的小弟,集团被打掉时他刚进来,而且是未成年,再加上认罪态度极好,还指证了不少人,所以判得轻,结果这货心也是黑的,一出来就重操旧业,还变本加厉,据说赚的挺多。所以李桂英动了心思,想找他弄点钱,这些年催债的更紧了,再加上当年这孩子非常讨人欢心,她觉得自己能弄到些接济。结果薛斌一上来就翻脸不认人,一个巴掌打在她这个昔日大嫂的脸上骂道:“你要是还和当年一样有几分姿色,爷睡你两个晚上,还能给你仨瓜俩枣,现在你看看你的样,空口白牙还想要钱,滚!”
这句话一出,李桂英也是急眼了,干脆编了个谎话,说他丈夫留下了薛斌当年的犯罪证据,原来当年薛斌看骗来的一个女大学生长得漂亮凌辱了人家,据说把能想到的花样全玩儿了一边,估计是虐待的过火了,那个女大学生直接死了。这事儿只有薛斌和汤强知道,汤强是没留什么证据的,只是李桂英急眼了诈他。
薛斌什么货色?当时就稳住了李桂英,说过两天就给钱,结果今天就杀了个回马枪,把人家儿子拐了,这活儿他熟啊!他要李桂英拿着证据换她儿子,李桂英哪有啊。只好跑来找警察,当时她是慌了,等警察问起来才发现。当年的事儿,没法儿说出来,说出来汤强的名声完了,自己也完了,儿子也完了,一辈子也抬不起头!只好一边发疯一边想辙,结果还是让人逼出了真相!
刘云涛深吸一口气:“薛斌在哪儿?”
“我不清楚。”李桂英抽泣着说道。
“那你上回在哪见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