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秦城。
这是一座宏伟的城池,像一头远古的巨兽俯身卧在这片翠绿色的平原上,青灰色的城墙高高屹立,城墙上数队穿着甲胄的士兵在来回巡视,眼神锐利若鹰,哪怕是在这高高悬起的烈日下,士兵们的甲胄也泛着森然的寒光。
城中的气氛却与城墙上的严肃截然不同,街道中商铺、客栈、酒楼、赌场甚至青楼应有尽有,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显得是热闹非凡。更有各色府宅林立城中,更是透着这座城的繁华。
在城中一条繁华的街道上在,一家热闹的酒楼中,隐约听见其中几个人高声的议论声。
“老张,你说这次的血启仪式咱们秦城能不能出现一些天才呀,听说这血启仪式的要求很高,几万人里面都不一定出现一个,我的个乖乖!”一个秃头大汉拿着酒杯对着一个络腮胡子大汉说道,“隔壁的武安城,十几万人口只有三个人发现天赋血脉,唉……”
“唉,我说老李,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咱们秦城也是人杰地灵,这几年出现了五六个少年天才,照我看,其中必然有天赋血脉的出现。不说多了,就说秦峰少爷,当年出生那是天生异象,甚至惊动了府主了哩!”络腮胡子大汉神采飞扬。
“没错没错,老张,当年那异象我是亲眼所见啊!”隔壁桌一个胖子激动地拍桌子说道。
“那给我们说说呗!”有人起哄道。
“就是啊,说说!”酒楼里开始喧闹起来。
……
而与此同时,秦城中央的演武殿训练场内,有很多少男少女们正在紧张地等待着,每一个人都怀着憧憬,希望自己能成为天之骄子,可以一飞冲天。秦城演武殿―圣宗在秦城的分部,多少人希冀在这里受到圣宗赏识,成为少年天骄,自此平步青云。
现实总是残酷的,少数人的天才之名,往往背后是绝大多数人的梦想破灭。但,谁不希望自己是那少数幸运儿中的一个呢?
在这群少男少女中,却有一个少年,毫无紧张之感,眉目间透着一股自信。剑眉星目,俊逸非凡,虽年少透着些许稚气,但难掩桀骜的气质,肆意张扬,一席青色长袍简单朴素,却使之多了几分书生气。
秦峰,秦城统领秦北辰之子,天纵之资,出生时便引发异象,日月同辉,星辰漫天,日月诸星光辉为其洗髓筑基。
而在秦峰身旁有两人,左手边是一个华服少年,气宇轩昂,手拿折扇,虽无秦峰俊朗,但也是一个翩翩少年郎,右手边站着一个面容普通的少年,身形瘦削,眼神却炯炯有神,背负长剑,微微落后秦峰半步。
少女们看着秦峰的目光都泛着异彩,华服少年看了看周围对秦峰崇拜的目光,不禁把折扇在手中敲了敲,摇了摇头,对秦峰打趣道:“啧啧,咱们秦大公子真是人见人爱啊!我这么一个大帅哥站你旁边一点存在感都没有,搞得我压力好大。”
“什么时候才能改掉你这话唠的毛病呢。”秦峰对华服少年说道,脸上带着些许笑意,“司徒执事那么严肃的人,漠漠,怎么遗传到你这就成活宝了呢……”
“什么活宝,我这叫健谈,平易近人知道吗?要是没有我,你和你旁边那根木头要少多少欢乐呀!哼哼。”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华服少年接着开口道:“还有,不准叫我漠漠,我司徒漠一世英名可不能毁在你对我的称呼上,都说了,小时候这样叫没问题,可咱们长大了呀,还有……”
“好了好了,我认输了行吧。”秦峰无奈地扶着额头,打断了司徒漠的话。
“现在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吧,哈哈……”司徒漠放肆地大笑。
秦峰此刻真的想捂住自己的脸,再一鞋底打在司徒漠笑得像菊花一样的脸上。
太丢人了!
秦峰转而对右边的瘦削少年说道:“东来,走吧,我们还是离这家伙远点。”然后便率先往另一个地方走去。
“是,少爷。”冰冷但恭敬的话语从右后方传来,然后名为东来的少年亦紧随其后。
“喂喂,别丢下我呀!”司徒漠的声音也飘了过来。
演武殿训练场内,十年才有这样一次这样的热闹,少年们的朝气充斥在这片场地,时不时传来欢笑声。
少年们议论着他们的英雄梦,有时为之而说得面红耳赤;少女们面色羞红,讨论着在场的男孩,当然,更多的时候是在说秦峰,时不时瞥一眼秦峰,传出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在场内维持秩序的圣宗普通弟子和仆役弟子的脸上也不经意间多了几分笑容。
年轻,可真好啊!
“肃静!”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训练场前方的高台传了出来。
穿着白袍的中年人和一个身着白袍的青年,白袍左胸位置绣着圣宗的金色标志,金色标志上又有数目不同的的太阳图案,青年身上是两个,而位于中央的中年人则是四个,而两侧的中年人各是三个。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白河,是城主弟子,秦城演武殿大师兄,我旁边这三位―城主秦北斗大人,演武殿执事司徒穹大人,青州州主卫青大人。”
三个中年人依次向台下微笑着点头。
说到这,青年顿了顿,接着说道:“接下来就由我向你们介绍一下血启仪式。
“血启仪式,乃是我圣宗十年一届的盛事,为的是选拔出拥有特殊血脉以及血脉之力强盛的少年入我圣宗,壮大我圣宗的实力。
“血脉之力分为凡、灵、玄、圣四品,每品九段,即使相同的血脉血脉之力也会有所差别,凡、灵二品的血为凡血,玄品以上便会出现特殊血脉,称为天赋血脉,天赋血脉有两种,一为传承,一为天生。
“血启仪式便是通过血脉之器鉴别血脉品级并引导天赋血脉的一次觉醒。灵品凡血者十五岁时可入我演武殿修炼,而觉醒天赋血脉的人,在十五岁时便能进入圣学府修行。”
白河说到这,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接下来,你们一个一个上台,报出姓名与年龄,将血滴于血脉之器上即可。
“希望你们都能取得好的结果。”
白河说罢,州主卫青便上前一步,一道银光闪过,台上出现了一个古朴的棋盘。
“好了,闲话我就不多说了,血启仪式现在开始。”
卫青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看着台下的少年,当目光看到秦峰时,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连府主都关注的小家伙,会是什么血脉呢?
“喂,秦峰,你不先上去吗?”司徒漠搭着秦峰的肩头催促着。
“我干嘛先上?没那必要。”秦峰脸上露出不解的的表情。
“喂喂喂!这种出风头的事情你不是向来最积极的吗?”
“重头戏当然要放在最后了。”
“……”
正当他们说着,已经有一个少年迫不及待地上了台。
“我叫王进,今年十二岁。”他向白河说道。
“好,将血滴在在棋盘中央的天元位置就可以了。”白河一边说着,一边递了把小刀过去。
“这……”王进有些迟疑。
白河看到了他的迟疑,也并没有催促。毕竟还是小孩,有这些反应也是很正常的。
台下的气氛忽有些沉凝,有些人脸色有些变化,甚至有些女孩子面色苍白,都不敢看那把闪着银色光辉的小刀。
虽然是把小刀,但此时对台下的众人来说却如同悬在心口上的利刃。
“不敢吗?”台上忽然传出了声音,是白河开口了,语气却没有了先前的温和,而是变得冷漠。
“连这点疼痛都不敢去忍受,那我劝你们还是早点放弃,回家该种田的种田,该做生意的做生意,少在这浪费我的时间!”白河话语间带着讥讽,眼神中似乎在嘲笑,“就你们这样还想修炼,还想出人头地,回家做梦去吧!修炼的痛苦比这要多千万倍,那小子,不行的话就换下一个。”
“我行!”近乎声嘶力竭的声音从王进的喉咙中传出。
只看见他右手持刀划开了左手手心,鲜血流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滴在了棋盘上。
他脸上没有出现疼痛难忍的表情,有的只是释然和期待。
随着血液的滴入,棋盘也出现了变化,从血液滴入的中央点开始,血顺着棋盘上的横竖线开始扩散,发出了血色的淡淡光辉。
几息后血液停止了蔓延。
“凡血,灵品五段。”
白河看了一眼棋盘。
“还不错,十五岁时可以到演武殿来报到,好了,你先下去吧,继续,下一个!”
王进如释重负,长吐了一口气,行了个礼后就匆匆下台。
在场的大多数人看到了王进的表现,也都克服了心中的恐惧,纷纷上台进行仪式。
当然,仍旧有些人选择了放弃。对于这些人,白河也只有暗暗摇头,连这关都过不了,这关只能算是修炼道路的门槛,门槛都跨不过,后何况后面的千山万水的跋涉。
“凡血,灵品九段,很好!”
“凡血,凡品……下一个!”
“灵品一段,马马虎虎,下一个!”
……
秦峰此时面对着一张憋着笑的脸,可以看到这张脸因想笑却不能笑而形成的扭曲。
“有什么好笑的我说?至于吗?”
“你有没有……看见白老大的独角戏……哈哈……别的人是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他倒好,一人分饰两角,哈哈……”
看起来司徒漠的确是有些憋得慌,都有些笑出了声,不过马上就捂住了嘴,向四周望了望,这才继续说着。
“不过我看他也确实是没有搭档,总不能叫另三位给他唱黑脸吧。”
“那倒也是。”秦峰点了点头,“呸!这一点也不可笑好吧……你的注意力都放哪儿呢?”
秦峰也是万般无奈,每次都要被这家伙清奇的脑回路打败。
“别在这浪费时间了,司徒执事看着你呢?”秦峰说着向台上的方向撇了撇。
司徒漠一个激灵,“咋感觉背后凉飕飕的,算了,我先上了,别等会被我家老家伙扒一层皮。”
说着,司徒漠不等秦峰回话便冲上了高台。
“果然还是司徒执事管用啊。”秦峰摸着下巴喃喃自语。
“白老大,咱们这关系就不用说姓名和年龄了吧,你都知道的,嘿嘿。”
白河一头黑线,“姓名!年龄!”
“咳咳!”
听见从旁边传来的咳嗽声,司徒漠下意识地就变得一脸正经。
“司徒漠,十三岁。”
司徒漠淡然地用刀划开手心,没有一丝犹豫,看得台下众人惊呼连连。
“这人谁呀?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他你都不认识?!”旁边的人马上表示了鄙夷,“这是司徒执事的公子司徒漠啊!”
“听说司徒家是一个血脉传承家族,那岂不是他必会觉醒天赋血脉了?”
“当然了,唉,我们羡慕也没办法……”
司徒漠看着淡然,其实心中也在暗暗叫苦。
“哎呦好痛,要不是我家老爷子在这,我才不至于这样啊!”
突然间,棋盘大放光芒,却不再先前的血红色,而是出现了一种紫色的光,其中有着淡淡的电弧跳跃。
“雷灵之血,玄品九段,雷灵之体,可惜可惜,只差一点就可入圣品称雷王体了,唉。”白河说着,语气有激动也有些惋惜。
站在一旁的司徒穹眼中也有一丝稍纵即逝的失落,不过很好的掩饰了下去。
司徒漠走了下去,却少了一些神采。
“看起来你并不开心。”悠悠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为什么?”
秦峰看着他,似乎是想自己看出来些什么,又似乎是在等着他的回答。
“这件事,和我母亲有关。”沉默了许久,司徒漠开口了,“你知道的吧,我从来没见我母亲。爹老是告诉我,如果我觉醒的是圣品血脉,他就能把她接回来。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一直也以为我可以的,可结果……”
司徒漠沉默了,突然,他感觉到一双手抓着他的肩膀。
抬起头,迎着他的是秦峰明亮的眼眸。
“什么圣品不圣品的,你不是又怎样,还有我,还有东来,只要坚持下去,无论伯母在哪,我们都可以接他回来,怎么?这就想放弃了,这可不是我认识的司徒漠啊!”
司徒漠望去,只见东来也在点头。
“秦峰,木头,你们……”
“什么也别说了,好兄弟,什么事都说出来,还有我们呢?”
“嗯!”
秦峰转过身,“东来,下一个你上吧。”
“是!”东来的声音依旧冷冰冰的,“等着看吧,漠漠。”
“我……”司徒漠无语,连这木头都学会这招了,虽然知道是有意帮自己走出来,但这方式……
秦峰望着东来的背影,心中也是诧异,东来,感觉也有些改变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