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苍志》 第二十章 初显

    白茫一片的山野上，许多凌乱的脚印和痕迹毁去了原本凄白的雪原。

    如果有他人经过必定惊吓一跳，这些脚印制造者是疯了不成，上蹿下跳毫无规则可寻，失心疯了么？

    要知道冬季深山里的虚雪到处都是，就不怕一不小心被雪给埋掉送了命么。

    “快追。”小牧童喊道，脚下生力的他竟然有了小跑迹象。

    小金子与小黑蛋分别从不同方向奔跑而来，速度快到不行。三人将野兔去路堵死的同时快速缩小着追捕范围。

    “小牧童你再快点！”小金子手忙脚乱喊道。

    就见三人之间一只惊吓过度的野兔慌张乱窜，即将撞上小牧童。

    “通!”小牧童脚下急停一拳砸出，试图封锁野兔去路，无奈野兔以更快速的反应弹跃而起，躲避了小牧童看似凶猛的攻击。

    “该死。”小牧童气道。

    话刚说完的他身边一阵凉风掠过，只见小金子以更快速度跑过小牧童身旁，一跳而起扑了出去，相反方向的小黑蛋同样也是。

    “哎呦。”脑袋撞在了一起的小金子二人痛喊道，身下则是划出长长一道。。

    “又没抓到。”坐在雪地里的小牧童捧起一把雪塞进嘴里，看着小金子二人的眼神很是无奈。

    他们三人逮兔的时日已经有两个礼拜了。从最开始找寻不到野兔，到后来能稍微追赶上，再到现在可追着野兔不放，期间他们几人的脚力速度成长是快速的，当然也有坚持。

    自从金子爹放话后，便再也没有给他们几人烤过一次肉，只有在几个小家伙实在饿到不行的时候扔几个野果子给他们。

    饿到前胸贴后背心都发慌的小牧童试图再次打起精神寻找下一只野兔，突然看到小金子和小黑蛋二人远远冲他怪笑，那笑容让他瘆得慌。

    “来，看看这是啥。”小金子喊道，冲着小牧童突然从背后拎出一只肥大野兔，而那被揪在手中的野兔撕腿直扑腾。

    “抓住了？”小牧童一下子跃起身来，好不快速：“对对，抓住了！”

    “我看这小子是快饿疯了，刚才起身那一下就跟没事人似的。”小金子咧嘴冲小黑蛋笑道。

    “嗯嗯。”小黑蛋看着小牧童兴奋的样他也开心，完全不顾及身上的残雪和头上的小包。

    “走，回去让我爹换个花样拾掇了吃。”小金子笑道，带着其他两人大步而归。

    山洞里柴火声噼啪作响，肉香扑鼻，只见小牧童等人狼吞虎咽恨不得骨头都给吃了。

    “真没吃相。”金子爹猛喝一口酒道：“要不是你们几个小家伙太笨抓不到野兔，不然早就给你们烤了吃了。”

    “我们已经很不错了，你是不知道雪里奔跑有多累，虽然这些天雪在逐渐消融，但也还是没过我们膝盖好么。”金子嘴里塞着肉含糊道。

    “反正我不管啊。你们抓到啥，我就给你们做啥，别指望我会去给你们打猎。”金子爹慢悠悠道：“雄鹰的孩子翅膀硬，就看你们是土鸡的孩子还是那雄鹰的仔。”

    “俺是你的儿，俺老子是啥我就是啥。”小金子刚说完话，只见他爹一巴掌拍上来，让小金子躲都躲不过。

    酒足饭饱之后，小牧童满足的伸了个懒腰，全身骨节作响。

    小金子在身后瞥了眼这家伙身上的千斤卫和拳套心里暗自佩服，只见小牧童脚下所站之处，明显有着坑印痕迹。

    “金子舅，今天开始，我们三个便分散开来比赛吧，看谁一个礼拜内逮来的兔子多。”小牧童突然出声道。

    “呵，好啊。某些人可别空手而归，然后吃舅舅我逮来的呦。”小金子撸起袖管笑道。

    只见小黑蛋上前来到小牧童身边，一脸深情的望着他点了点头。

    “嗯。”

    小牧童一阵头疼，小黑蛋难得严肃结果还是用来嘲讽下他，关键是那恶心人的神情是啥意思？空手而归他会赏给小牧童点肉吃么。

    “走咯。”小金子吆喝一声便率先跳出洞口撒腿跑去，小黑蛋紧跟其上。

    “哪儿有点长辈样。”小牧童无奈道，说完也笑了起来跳出洞口大步开跑。

    “哦吼~”山野雪原上传荡着小牧童几人的叫唤声，隐约能看到三道身影相对快速的在移动着。

    金子爹交叉胳膊站在洞口处望着外面，满脸胡茬的他笑了笑道：“城里娃儿已经变成了山里娃儿，这可咋整？”

    实战是检验成果的唯一标准，实战也是最能让人成长的途径，虽说此实战非彼实战，但却是非常见效的训练方式，至少对小牧童目前来说很合适。

    一个星期过去了，只见小牧童和金子小黑蛋三人从远处归来，虽然浑身狼狈但却各个精神抖擞。

    “咋样！我可是逮着三只。”小金子昂起脑袋嘚瑟道：“你舅舅我可不是白当的，回去分你只。”

    “我没有似的。”小牧童白了一眼小金子，只见其手中拎着只比上次逮到那只还要肥大很多的野兔。

    两人相互怄气时，同时不自觉的看向小黑蛋手中便悻悻作罢闭了嘴，只见小黑蛋左右各拎着两只兔，脚踝上用绳子还绑着一个锦毛鸡。

    “嗯嗯。”小黑蛋略显不好意思的笑了下，但那表情可没有看出来一点不好意思。

    “你就不能把它拎起来，好好的翎尾都被扑腾成啥样了，跟叫花鸡似的。”小金子有些不服气道，但也只是几人之间情感深厚的玩闹。

    小牧童望着此时手中拎兔，每走一步脚上绳子便拽起锦毛鸡扑腾一下的小黑蛋，心中满是服气。

    “小黑蛋舅，你这模样也太像猎户家的傻儿子了，应该金子舅这样才对。”小牧童一本正经道。

    “嗨！你这小子。”小金子抬腿一脚想踢小牧童屁股，却落了个空。

    “哈哈哈，快回去，着急吃肉。”小牧童拎着自己仅有的那只野兔撒腿就跑。

    小金子和小黑蛋相视一笑，别看小牧童手中只有一只，但他们清楚那是因为小牧童身负巨重，而且不像他们一样从小生活在山野中多少有些捕获经验。

    在小牧童多次捕获过程中，他两偷偷躲在远处观望，有几次差点成功却因为拳套笨重导致野兔从小牧童手边溜走时，他两也连连自叹为小牧童可惜。

    就这样，几人在雪原上不断追逐比赛，从逮捕地上的野兔到半空扑通的野鸡，再到林中积雪覆盖的树杆间跳跃抓捕冬鸟，“玩儿”的不亦乐乎，当然受伤也是在所难免的。有次小金子实在看不下去便让小牧童穿起棉靴得了，坚持修炼脚力的小牧童笑着回应后便继续自己的追捕了，只见那脚冻的跟紫薯似的。

    《悟》中脚力一篇说道：脚力，面裂空，掌崩山，指陷晶石，根塌大地。踱脚千斤，神行如羽，攻密骤雨，守可灵盈。

    近两个月的时间中，小牧童不断理解着脚力篇，同时分析其中几张配图上怪异的脚法。有的脚掌舒张脚跟似锤，有的脚面绷直与脚踝呈奇异弧度，总之让他印象深刻，很是费解。

    有付出就会有回报，何况两个月来看似“玩闹”实则不断提高难度的小牧童，从没有松懈过对脚力的修炼，还有拳法。当小牧童在一日共捕获了三只野兔两只锦毛鸡时，引来小金子与小黑蛋的真诚赞叹。

    雪原一处高地上，小牧童三人挺身而立，望着脚下积雪覆盖岩石陡立的石坡，三人神色各不相同。

    “你真要来？”小金子表情凝重问道：“从这下去，稍有脚滑可就摔下去了，不死也会重伤。”

    “嗯嗯。”小黑蛋从没有过的严肃。

    “试试。”小牧童眉头紧锁活动着脚腕说道，其实内心并不轻松。

    “你想清楚，从这石崖下去穿过已经消融差不多的冰面，再冲刺到对面林中，这一个来回你可能真就挂了。”小金子说完意识到自己乌鸦嘴，立马补充道：“我是说真的太危险了。”

    “你们别告诉我外公这个秘密。”说着小牧童便开始了动作，但却不是准备开始行动，而是艰难地脱下身上的千斤卫和拳套。

    只见他随手扔在地上的千斤卫和拳套瞬间了贯穿积雪，与地面岩石撞击在一起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也狠狠撞击了小金子的耳膜。

    小金子心里嘀咕道这得有多重，不敢想象这几个月，不对，是近一年来小牧童都是怎么过来的，总之心里一阵犯憷。

    “呼。”退去所有负重后，小牧童非常不适应，感觉自己身体轻如羽毛，似乎腰肩都不知道该怎么用力了。

    “牧童，切记，岩石雪滑，冰面碎薄，林中枯枝也多，一定要小心，不然我没法和我爹交代，更别说神医。”小金子真的紧张了起来。

    小黑蛋比自己跳下去还紧张害怕。

    “起。”只听小牧童口出一字，瞬间起步纵身跃下，完全不给金子和小黑蛋时间来反应。

    “小牧童！”小金子二人快速跑到岩边爬下身子伸出脑袋紧张找寻小牧童的身影。

    “天哪！”

    只见小牧童如雪山野豹来回跳跃，落脚之处脚印深邃，细看甚至能发现脚趾印裂入岩石表层。

    矫捷。

    小金子与小黑蛋两人四目相对，眼中满是震惊。不等他们再次反应过来，小牧童就飞步掠向冰面，从雪地高处向下看去，只见湖中冰面上小牧童身影快如惊兔，脚尖所触之地顿生碎纹如蛛网织列，朵朵惯连。

    风速。

    “我滴个娘来。”小金子两手撑地撅着屁股失声道，前倾的身子都快掉了下去。

    小黑蛋抬手猛指前方，快速反应过来的小金子定眼眺望远处，只见雪原相对平缓之地小牧童身形如箭向前踱步而去，雪中只留下浅印一排。

    迅雷。

    大呼过瘾的小牧童盯着眼前快速靠近的雪林，深吸一口气再次加速冲了进去。

    半晌过后，林中一片安静。

    “出事了？”小金子目不转睛看着远处的雪林问道。

    而小黑蛋则是屏息不语，眯起小眼静声等待着。

    一，二，三，四……紧张压抑的气氛使二人的心跳声似乎都清晰可闻，当小黑蛋沉默数到第九百多下时，突然自那林间窜出一道人影，正是手中拎着两只冬鸟的小牧童。

    “好！”小金子激动到大喊一声，拳头用力握起。

    “哐！”

    快速飞身而出的小牧童来不及躲避身前较矮的一颗雪树，活生生将其撞断了开来，而他的身形也顿了一下。

    小黑蛋看着身形轻盈速度飞快向他们跑来的小牧童，自己开心的笑了起来，心里不由的觉得自己这小外甥就是不一样。

    “嗡嗡嗡……”

    就在这时，自远处那片雪林传来阵阵轰鸣声，甚是整齐，却也很压抑。

    小金子与小黑蛋一头雾水，两人看着脚下岩石上左右跳跃而上，身形很是矫捷的小牧童一阵开心。

    “我滴乖乖，不亏是我小外甥。”小金子一把搂住站稳脚跟的小牧童高兴道。

    只见小牧童快速穿起地上的千斤卫和拳套，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湖面，很是着急。

    “快跑。”小牧童急声道。

    半天才反应过来的小金子二人顺势望去，瞬间头皮发麻。就见密密麻麻一道黑浪铺地袭来，所过之处皆被噬毁，就连积雪都被快速吞噬没了痕迹，更别说那片雪林了。

    “那是什么！”小金子失神问道。

    说时迟那时快，来不解释的小牧童使出浑身力气，拉起两人胳膊拔腿就跑，一点都不像穿起千斤卫的样子。

    “你牛啊小外甥。”差点一个趔趄的小金子被小牧童拽着快速奔跑，脚下都快飘了起来。

    “武爷爷在不在洞里？”小牧童神情凝重道，脚下一点都不减速。

    “嗯嗯”小黑蛋抢先点头道。

    瞥了眼小金子和小黑蛋脚下的速度，小牧童咬紧牙关再次加速，根本来不及躲避细枝枯叶，直接撞破而去。

    “刺激！”小金子口水乱飞转头望向身后，头皮再次发麻。

    身后百米之处皆是狰狞黑蚁，先前远观并没有看清楚，此时才发现这密密麻麻的黑蚁浪潮有多么恐怖。

    “小牧童，你在林中干嘛了？这玩意是蚂蚁？怎么一个个比锅还大。”神经大条的小金子大声喊道：“你是不是骚扰人家谁了？”

    林石雪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黑蚁浪潮尽数噬吞了去，眼看就要追赶上他们。

    “再快些小牧童，我要跑不动了。”生死攸关时刻，稍有差池定会送命。

    眼看黑蚁巨浪吞噬而来，距离他们仅仅两米左右，小金子甚至闭起了眼。

    “跳！”

    小牧童沉身曲腿，憋气大喊一声，瞬间拽起二人弹跃出去，足足拔地而起一米多高。就在这弹指瞬间，脚下黑蚁巨浪席卷而过，空气都在震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