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龙哥这是已和贵会首谈过了?”本初表面不动声色,其实很担心他会扑上来抱着自己哭,后脚始终落后一步,随时准备后撤。
猛龙哥苦涩一笑,再次叹息:“我那大哥,哎!听不得劝,听不得劝!”
本初不得不安慰一下:“猛龙哥也不必如此,本来就不是能一蹴而就的事。你能有此心,已经算是没有辜负了茜茜当初的垂青。”
“谢谢你,本初大哥,我恐怕自己仍不能安然入睡。”
米兰达不耐烦的说:“喂,你们能好好说话吗?别挡着门口。”
好在这里是公众场合,猛龙哥也有点不好意思,马上转身往门外走,“两位是准备回公司,还是有事外出?”
“是准备外出。”
“我下午也没别的事,不如送两位去吧,我的车就停在外面。”
沿着他手指的方向,米兰达看到停靠路边的重型越野车,旗舰版“剑齿虎”,夸张的机械怪兽,单单全向车轮的高度就超过一米四。
“在城市里开这种车,你也是够骚包的。”
猛龙哥领教过米兰达的厉害,连忙赔笑:“工作需要,工作需要而已。”
米兰达面带狐疑的看着他:“你这样子能开车吗?”
“你看这话说的!”猛龙哥马上拍胸脯保证:“我这车再怎么糙,自动驾驶还是接驳了的。”
“我看还是算了……”
“等等,”本初叫住米兰达,暗地里朝她打了个眼色,“所谓盛情难却,猛龙哥的状态也不适合独处,不如送我们一程,就当是散心。猛龙哥,我们要去的是特殊管制区,不介意让米兰达拍几张全息照片吧?需要去申请车辆进入权限。”
“当然没问题!两位请——”
“剑齿虎”的乘坐感受实在不佳,除了地方够大几乎没什么可取之处,內饰皮革坚硬粗糙,还要忍受轰鸣和震动。米兰达出身军旅,被勾起狂野的驾驶回忆,要不是被本初拦着,早就要跳上去亲自操刀驾驶。坐在副驾的本初几乎一言不发,对这种所谓“爷们儿”的糙货毫无好感,苦苦忍受刺耳的动力噪音。
由于无法飞行,“剑齿虎”只能在低层道路行驶,极尽复杂能事的空中交轨在头顶呼啸而过,阳光透过缝隙,投下光怪陆离的光影。
期间经过范围广大的蜂巢区和棚户区,城市结构呈层级式层层简化,道路体系也从立体式变为地面交通。蜂巢区是密集蜂窝公寓的形象比喻,这里占城市总面积的4%,却被塞进70%的常住人口,住户对生活尚抱有一丝希望,奢求有朝一日能搬进真正的城区中去。棚户区的面积要广大的多,并且只有10%的人口和那些不在人口普查内的黑户居住于此。然而此处的居民仅仅是活着而已,生存下去是唯一的目的,整个城市制造的各种垃圾,就是他们活下去的最大资源。
猛龙哥指着远处那片望不到头的低矮区域说:“我刚来新镐京的时候,就住在那儿,跟粪坑里的蛆没啥区别。能他妈混成现在这样,真像一场梦。”
七十分钟后,终于彻底行驶出城市交通圈,穿过一片立体枢纽,进入与光荣大道平行、专为路行车设立的青铜路。
坐在驾驶位的李猛龙其实无所事事,不时回头搭讪后座的米兰达,本初只能把这善意的理解为,是他借此冲淡对茜茜的思念。
“这条路可是够长的,我也是去年才知道,原来大名鼎鼎的众妙实验室藏在青铜山。你说,光荣大道和青铜路就是特意给众妙修的吧?——啊?哦,都是废话吗……”碰了钉子的猛龙哥讪讪的闭嘴,没到一分钟,又恬不知耻的转过头来:“你说还有多久进入管制区?众妙不会把那么大一片山区都划成自己的地盘吧?车外的风景多好,旁边这片小丘陵要是规划成公园,一定……”
蜷在后座里百无聊赖的米兰达,猛然间挺直上身,双眼中冷光四射,大喝道:“不对!抓紧方向盘!”
“哎呀我艹!”埋在耳廓里的智脑发出刺耳的电流声,猛龙哥发出相当不文雅的怒吼。“剑齿虎”瞬间失去控制,在路面上蛇形乱窜,电子表盘全部“噼啪”作响,冒起可疑的轻烟。
猛龙哥多年混迹黑道,反应速度一等一的快,右手猛推档位杆,从自动驾驶切换成纯手动,左手猛打方向盘,硬生生把“剑齿虎”扭回正道,再晚01秒,越野车就要冲过安全栏,撞上一旁光荣大道凸起的路基。
第二道打击接踵而来,车内的人明显感觉到车顶一阵“嗡嗡”震颤。只是这道打击,对机械动力驱使的“剑齿虎”,已无法造成威胁。
“妈的!是定向电磁脉冲!这功率也太夸张了吧?”猛龙哥身为军迷,知道的还不少,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真碰上。他张大着嘴,扭头去看两人:“我的仇家好像没这么高端——是针对你们的?”
“你让开,换我来开。”本初表情严肃,在自己左手表盘上一拍,点亮圆形的屏幕,无数个微型的立体多轴坐标系在屏幕上起伏闪灭。
不容猛龙哥多想,米兰达一只手把他抓住,“哎?哎!别拽,我自己来!”
本初敏捷的窜到主驾,提档加速,排气管发出雷鸣般的怒吼。旗舰版“剑齿虎”的动力实在可怕,拖着堪比装甲车的体重,数秒提速,竟冲上近150迈的速度。
“都坐稳了!”
这一次,连猛龙哥也能提前感觉到一点异常,仿佛有细微的“滋滋”声迅忽而过。在他听到声音之前,本初已猛转方向规避,从前猛龙哥连梦里也不敢想象急速中的“剑齿虎”还能做这种动作。下一个瞬间,左侧的路面上多出一个表面焦黑的深坑,左边车厢也多出丝丝灼热。
猛龙哥被惯性狠狠拍在车窗上,傻乎乎的看着米兰达发愣:“他,他是怎么做到的?神奇的高科技?”能成功规避刚刚这一发等离子束攻击,本初必须在发射之前就打方向盘。
“没错,就是神奇的高科技。”刚与死神擦肩而过,米兰达却仍旧一副郊游般的轻松神情。
“剑齿虎”再次大动作规避,路面上又添一个深坑。米兰达的翘臀钉在了椅子上一样,动也不动。猛龙哥像个布娃娃,被甩的到处乱撞,要撞到米兰达时,还会被无情的踢开。
人类总有强大的适应能力,几次过后,猛龙哥也就见怪不怪,只是胃里实在难受,只能怪自己为什么下午喝了那么多酒。而原来美好的“众妙”之旅,莫名其妙就成了惊险刺激的刀锋行走。
米兰达忽然说道:“猛龙哥,车上有没有反制武器?”
“我,我可是个守法良民——”
“少废话!就说有没有!”
“那个……座位底下有一挺小口径电磁炮。”
米兰达顿时眉开眼笑,拍着他的肩膀,“不错嘛,军队里的制式武器都能搞到手。”
没一会儿功夫,天窗打开,米兰达站立在座椅上,半个身子伸出车外,一挺比她矮不了多少的小口径电磁炮被她架在肩头。看她无所谓的神情,似乎电磁炮的重量和艰苦的作战环境,都不会造成丝毫困扰。
“本初,给我报坐标!”
本初冷静的声音让人很安心:“从攻击频率和射击角度分析,对方有三个移动射击点。我需要更多的坐标点辅助定位,增援的无人机正在路上,8秒后就位。”
猛龙哥再次傻眼:“他劫持了警用无人机?”
米兰达大骂:“笨蛋!这叫借用!”
“五、四、三、二、一……”倒数过程中,本初又完成一次近乎完美的高速规避。
然后,本初报出一串猛龙哥完全听不懂的复杂坐标点。米兰达两条长腿岔开,“剑齿虎”宽阔的内部空间给了她不少发挥余地。她向着车头方向掉转炮口,两次小尺度调整方位后,果断扣下扳机。
风水轮流转,对面显然没有本初的好技术,本初吹了个口哨:“目标摧毁。下一个坐标是……”又是一连串混合着位置、海拔、视距角、相对速度和相对加速度的复杂参数。
猛龙哥又忍不住腹诽:这两人配合的这么默契,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儿,他们真的只是科技公司的ceo和秘书吗?
对方的报复打击接踵而来,两道等离子束几乎同时轰来,本初来了一次惊险的甩尾,车身在路面上完成720度旋转,轮胎上浓烟滚滚。路面又多出两个深坑,一道等离子束贴着底盘飞过,表面融出一片铁水,险之又险。
车身刚恢复正常姿态,米兰达一个拧腰,连瞄准的动作都省了,直接又是一炮轰出去。
“漂亮!目标摧毁。”本初高兴地直拍方向盘,“下一个坐标……哦,对面怂了,直接开进了非视距的丘陵区。”
半小时后,“剑齿虎”安全抵达青铜山入口,外来车辆只能止步于此。
“猛龙哥,记住了,只要心中认定,就没有什么困难是过不去的,请永远记住你曾经做过的选择。”本初握着拳头向他一挥,“还有,感谢护送,我们已安全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