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一队人进入了他们的视野,数百名官兵守卫,浩浩荡荡共十几辆大型囚车。借着夕阳的余晖全速行进,慢慢靠近他们,目的地也是帝都。
“好奇怪,那些囚犯怎么全是些女人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连笑不解的问。
“看什么看,很新奇吗?女的怎么了,难不成你要去截囚。”女孩冷冷反驳。
“本少也感觉不对劲,那些女囚犯看样子年龄都很相仿,而且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姬家豪突然插了句话。
“什么特点?”其他人不约而同好奇的询问。
“就是不告诉你们,算了,本少过去了,你们随意。”姬家豪偷笑,身形一闪,执一对混天刺冲了过去。
连笑犹豫片刻,也跟了过去。只有馨瑶静静坐在原地,望着夕阳忧心忡忡,掏出口琴,轻轻的吹。悠扬的琴声,传遍天际,今天又是十五月圆之日……
“各位官爷,下午好哇。”姬家豪拦在囚行队伍前面。
“姬少主,我们奉陛下之命执行公事,押她们回皇宫,还请少主让开。虽然你们衡水山庄势力庞大,但不代表我们会怕你。”为首的官兵好心的提醒。
“奉哪门子命令抓这么多清白少女干嘛,难不成你们女皇陛下喜欢女人”连笑冷笑,满是不屑,想到了之前在姑苏城。
“哪来的野小子,不知死活,敢污蔑陛下。弓箭手准备。”十数个弓弩兵把他们团团围住。
“姬少庄主,麻烦你让一下,误伤可就不好了。”话虽客套,不过“嗖嗖嗖嗖”数十支箭已然划破宁静,齐齐飞向他俩。
两人一惊,纷纷用兵器格挡,他俩怎么也没想到,这些人会如此狠毒,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们。
两人默契的对看一眼,拿起武器,腿一弓,身子如离弦的箭一样弹出,在箭雨中穿梭,目标直指那个官兵头目。
口琴声落,一个坚毅的黑影半跪在馨瑶面前。“主子,有何吩咐”
“暗黑,去,阻止一下。”女孩指了指混战的方向,抬头看看愈暗的天空,每个月十五的夜晚,那是她的梦魇,恐惧……
“是。”
这场争斗毫无悬念,不过喝一杯茶的功夫,连笑的赤霄剑尖便停在那头头的喉咙旁,不足一厘米的距离。官兵头头一动不敢动,面色却阴沉的很。
“嘿嘿,现在知道错了吧,嗯说,为什么抓她们据我猜测,她们应该没有任何过错吧。”连笑的剑轻挑起他的下巴,得意的笑。
“噗”不同的场景,同样的状况,同样的突然,仅仅是一瞬间,连笑脸色瞬间惨白,狂喷出一口鲜血,背后绽放一朵血莲花,唇角的血流若小溪。
“连笑!”姬家豪失声,落泪,满是痛心。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倒下。手持混天刺狂怒的刺向身后出现的那个黑影。
“去死!”官兵头头扬起一抹狠戾,一剑狠狠刺入连笑心脏。
“找死。”声音没一丝温度,那双紫眸全是暴戾,仿佛只属于地狱。蓝色光影乍现,一颗头颅滚落在了地上。而馨瑶的手中多了把滴血的匕首。
“连笑,你不能死!我不许你死!”女孩咆哮,如果不是她,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轻轻将他拦腰抱起,拔掉其胸口的剑。掌间凝聚内力,缓缓注入他体内。直到他脉络相对平稳,暂时没生命危险才停止。
那队官兵将他们团团围住,不过谁也不敢动,甚至是说一句话,仿佛时间凝滞了一般。
“暗白”馨瑶怒吼一声。
“主子”一道清白色身影决然半跪在女孩面前。
“不惜一切,把他救活。”声音很冷,却带着柔情。将连笑轻轻送到暗白手中。一抹冷冽无情的目光瞄向身后。姬家豪和暗黑打的如火如荼,不分伯仲。
“住手”闻声,两人都停了下来,怒目对视。
只觉一阵风过,连影子都没看清楚,馨瑶冰冷的手早已扣住暗黑的脖颈,手指慢慢的紧缩。微弱的咔嚓声。
“主……主子,属”暗黑一句话卡在喉咙,硬是说不出来,面颊失了气色,嘴角流着鲜血,连绵不绝。
“若他有什么不测,我杀了你。”那张脸有的只是冰冷。
手一松,暗黑滑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心扑通扑通的跳。
夜幕降临,玉盘般的圆月出现在天际。馨瑶的脸色变的如白纸一般。一口吞回即将吐出的血。
“主子,你怎么”
馨瑶挥手打断了暗黑的话,“我没事,你处理一下,带……带所有人去帝都。谁也不许跟过来,我一个人静……静。”步伐虚弱,强撑着往旁边的树林走。
“小姬!你”
“豪哥,你们先去帝都,我稍后就去。”馨瑶淡淡的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强撑着身体,汇聚内力,消失在密林深处。
姬家豪欲追过去,暗黑拦住了他。
“主子神功盖世,别担心,她不希望别人打扰”暗黑口哨一吹,数百名黑衣人从四围出现。
“带上他们,回帝都。”
夜色笼罩下的密林,漫无边际,周围一片漆黑。唯有那轮圆月,毫不吝惜的散发着光芒,那么明亮,那么神圣。
馨瑶也不知跑了多久,只是拼命的向前冲。突然全身的力气一抽,哇的吐出一口血,直直摔在了一颗树旁边。
她只感觉汗水横流,全身上下有一股寒青色的血液在流窜,翻滚,聚集,膨胀,一阵撕心裂肺的感觉袭身而来,由内而外而发,全身上下犹如万虫撕咬,仿佛要把她的身体吃空一样。她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颗颗硕大的眼泪滚出眼角,紫色的眸子间全是无助,慌乱,还有扭曲。她本以为这几年来已经习惯了寒冥诀反噬的痛苦,可真正面临还是这么的恐惧。
“啊”一声痛叫的冲破山林。
馨瑶的手,死死的抓着突兀的石块,任由划伤鲜血淋漓,紧紧捏紧,手臂上青筋暴现。
她咬了咬牙,将哭泣痛苦,将呻吟声吞进肚子,狠狠地咬破唇角,冉冉冒着腥红的血液,眼泪,永无停止般的滑落,滑落……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活得这么痛苦,她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生不如死,不如一死。
鲜血淋漓的手,颤巍巍的抓起腰间的匕首,对着自己的心脏,她多想,一刀下去,就这样结束。可是她不能,心里总有一个声音提醒着,让她坚强,若死了,这些年的努力又算得了什么,全都白费。手起刀落,刺在了胳膊之上。我不能死,不能死,她心中默念,受伤的唇角再次被咬破,鲜血在沸腾,纵横。
“暴君,既然你自己下不去手,就让我来帮你一把。”一个黑衣人从树上一跃而下。长剑一挥,在她胳膊处划出极深的一道血痕。黑衣人那张脸,满是刀痕,在月光映衬下,格外煞人。
“快,杀了我,快啊,求你了”馨瑶紫眸间竟然又满是哀求,泪花四溢,身上的痛苦一袭接着一袭,疼的她已无力去承受,连拿起匕首的力气都没有,微微一动,便是钻心的痛,让她倒抽一口凉气。每一次月圆之夜她都告诉自己,再忍一下,只要再忍一下就好了,可是忍过了,还是有下次,还有下下次,无数次,一次比一次痛苦。她放弃了,不想再忍了,大仇已报,也风光的做了一年女皇,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
“哈哈哈哈”拿剑的那个黑衣人狂笑,笑的有些狰狞。“任谁也不会想到,无比高贵的流国女皇陛下,竟然会这样匍匐在我脚边,求我杀了她。”他眼神一冷,一脚狠狠踩在女孩胸口。“噗”女孩又吐出一口血,她已经痛的什么都说不出了,无声的哀求。
“爹,娘,我们雷家,一生忠心耿耿,为大流呕心沥血,从未做过一件对不起流国之事,恪尽职守,就因为这狗皇帝的猜忌满门抄斩,株连九族。你们知道吗,当我看着阿福,姐姐,风哥,红奴,玉娘一个一个被拉上短头台含冤而死,我心里是有多痛,现在我终于明白上天让我侥幸活下来的意义,让我报仇,让我亲手杀了这个暴君。想死放心,我会让你死,现在就要你血祭我雷家。”
白光一闪,女孩肩膀上又多了一道血痕。许是觉着玩够了。黑衣人露出一个坦怀的笑,却透着凄然。
“爹娘,儿子替你们报仇了,杀了她,儿子就下去陪你们。”黑衣人拿起剑,对着女孩的面门,狠狠一刺。
“咚”清脆的撞击声,黑衣人手中的剑被挑飞。整个人也软软的摊在地上,直接没了气息。
馨瑶有了片刻的诧异,但她顾不了那么多,她全身上下想被烤焦一样,实在受不了了,连一死都成了奢侈。
双指微弯,那枚戒指,格外醒目。忍着剧痛,指尖凝聚最后的力量,朝咽喉处狠狠一戳。“咚”又撞在一把剑之上,手指流出了血。
虽说痛苦让她的世界完全扭曲,但她还是可以认出,那个谪仙般的男子,白锦峰。
“求……求你,……杀我”刚刚凭借戒指的那些力量也完全消失,热泪满眶。
白锦峰不语,静静的看着馨瑶,她狼狈的倒在地上,以前的倔强,高傲,镇定,坚强,全部消失殆尽,有的只是深深的恐惧,痛苦还有哀求。到底是怎样的感觉才会让她变成这样。隐隐心疼。
过了良久,月亮稍稍黯然,渐渐陨落,看到女孩的意识变得不再那么模糊。
“想死我偏不杀你,气不气嘛我就喜欢看你这样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样子。纳兰倾,现在我不妨和你实话实说,今天是我重伤了连笑,可你偏偏去找你的属下出气,真可笑。一年前在衡水,我本来想让你为我杀了姬影锋,所以那晚他是我叫来的,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弱。唉。还有雷戮,段将军,陆家那些忠臣,也是在我的设计之下,死在朝廷的手中,刚刚雷戮的儿子来报仇,看得我那是心潮澎湃,一个字爽呀!当然,那些无辜少女被抓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还有那些双重税制法等等,你的流国越混乱,我越开心。”白锦峰邪笑,看起来却那样纯洁。
“为什么”女孩恢复了一点力气,冷汗直流,冷若冰霜的问。
“你是流国的女皇,而我是卫国的宗主,三百年前,流国皇室以卑劣手段窜我卫国政权,注定了我们的结局。不过看到你输得一败涂地,我真的好开心,哈哈。我喜欢看你做无谓的挣扎,所以我最近不会杀你,我会让你求我杀你,就像刚刚那样,不过不是因为身体上的痛苦,而是心痛。”黑色身形一闪,白锦峰消失于密林之中。
馨瑶望着夜空,痛苦又开始加剧,视野开始模糊,模糊,越来越模糊……
最后,慢慢闭上眼睛,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