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小筱站在唐思深身后，看着他将他手上的一大捧栀子花放在空空如也的墓碑前。
不过令她奇怪的是，墓碑上没有名字，也没照片，可以说……什么都没有。
凌小筱不知道这个男人带她到这里来是要做什么，只静静站在那儿。
“知道么？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男人，是个彻彻底底的懦夫！”
忽而，那边的男人开口道。
凌小筱微微一怔，不解地看着朝她侧目的男人。
“我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你说，难道不是没用么？”
对于唐思深的问题，凌小筱觉得自己没办法回答。
唐思深望着眼前的无字碑，如果那时他能勇敢一点，如果他站出来为她作证，是不是……后面的事就不会发生？
那时候的他，还真的是无用的令他自己都恨。
“小宁，你到底在哪儿？”
时间过的真快，一晃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可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她的音容笑貌却在他脑海中越来越清晰。
他像顾陌寒一样，没办法相信她已经不在了。
既然顾陌寒都能等到凌小筱，那他也相信，自己会等到她。
凌小筱在一旁看着自说自话的男人，不知怎么，看着他的样子，她的鼻头有些酸涩。
“凌小筱，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
“啊？”
凌小筱一点儿准备都没有，不过看着男人的眼睛，最终还是点点头。
“我和她的相识再俗落不过，家人为了阻止我跟别的女人交往，便派了她到我身边，我而她亦是别人利用的棋子，为了跟唐家攀上关系。”
男人说着，微微仰起头，唇角似带着笑，可那双眼闭着，又让人看不真切。
“可他们都不知道的是，从一开始我喜欢上的，就不是别的什么女人，只有她！而我当时跟她的朋友走的近，也是为了接近她！却被家人误以为在跟那女人谈恋爱。”
“呵……再大的家族又如何，她是他们送给我的妻子，可最后，亦是他们逼死了她！”
“我眼睁睁看着她坐牢，却没能去救她，我知道她不会杀人，她连杀只鸡都不敢，更何况那人是她的朋友！”
“二十岁的我什么都做不了，或许……她到了最后真的是对我失望和绝望透顶了，才会在最后突然改口，承认自己杀了人。”
“我……我连她最后一眼都没有看到……我……”
说着说着，男人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哽咽，最后忍不住竟半跪在墓碑上。
看到她的墓碑上有些脏，他赶忙拿出手帕仔细地一点点地擦拭着。
“她喜欢干净，脸上脏一点不帮她立马擦掉，她都会生气。她很喜欢穿颜色淡雅的衣服，喜欢坐在窗台前看书，哦，她还很会弹钢琴，不过弹得没有我好……”
凌小筱像是看精神病一样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前一秒还在哭，这一秒又笑着，说着那个他爱的女人的事。
“其实她皮肤白，穿什么都好看，她穿婚纱的样子最好看！”
唐思深抿着嘴角，脑海里浮现出楚月宁的样子。
“你是在后悔？还是忏悔？”
看了一眼无字碑，凌小筱终于忍不住。
“人死不能复生，你现在扮演情种，后悔又有什么用？就如你所说，在她需要你的时候，你没有同她一起，现在做这些，又能弥补什么呢？做这些，又是给谁看呢？”
听到凌小筱的话，唐思深僵直地回头，瞳孔里的凄哀愈来愈浓。
良久，他的唇才艰难张开，问她。
“你觉得，她……恨我？”
“她被抓到牢里时，你去找她了吗？”
唐思深痛苦地摇摇头。
“一边是深爱的女人，一边是自己的家人，我……没办法……”
凌小筱垂在身侧的手攥了攥。
“是，她恨你！”
凌小筱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有些可恶，可又觉得他可怜。
“你是不是也很好奇，为什么那天我会让人把你带我房间？”
突地，唐思深话锋一转。
不置可否，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凌小筱心头。
不过顾陌寒一直没说什么，她便也更不好问。
如今他却自己提及，不由得，她更好奇。
“因为……”
男人低低的开口，边说边朝她走来，最后从西装里拿出一张照片，看了眼照片上的女孩，抿抿唇，还是将照片递到凌小筱眼前。
“啊……”
几乎是在看到照片的第一瞬间，凌小筱就惊得捂住嘴巴，双眼瞪大，满脸不可思议。
“她，她是……”
她是谁？
怎么跟自己这么像？
自己不是跟那个楚月汐很像吗？怎么又出现一个？
“如果你是楚月汐的话，那么她……就是你的姐姐！”
“你说什么？姐姐”
“是！她是楚月汐的亲姐姐，楚月宁！”
凌小筱一个踉跄，差点站不稳，唐思深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
凌小筱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一个楚月汐不够，现在，她又莫名多了个姐姐。
只是……
这种从心底发出来的悲是怎么回事？
她竟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想不想见你姐姐？”
凌小筱的魂儿还没有缓过来，突然又听到男人说了句痴人说梦的话。
“你……她，她不是死了吗？”
她觉得莫不是眼前这个男人真的病的不轻，成了疯子？
“你不是也‘死’过一次？现在不一样好好的活着？”
乍一听唐思深的话，凌小筱怔了一秒。
“帮我个忙，她，很快就会回来！”
男人的眼底透着一抹光亮。
凌小筱的唇紧紧抿了下，良久，抬眸。
“帮什么？”
唐思深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突地，他靠近她，将她抱在了怀里。
“你姐姐，一定会回来！”
尽管他突然的举动让凌小筱有些失措，不过因为此时的心境，她也并未当回事。
再加上只是轻轻抱了下，很快唐思深就将她松开了。
不只是松开，这男人后来就这么离开了。
诶？
凌小筱奇怪地看着他，他刚才不是说要她帮忙的吗？还没说帮什么忙，这就走了？
回头再看看墓碑，凌小筱使劲敲了敲自己的头。
“他该不会真的得了失心疯，所以才说胡话？”
“可是，如果我真的是楚月汐，如果那真的是姐姐……”
凌小筱此时觉得自己也快要疯了。
“如果你真的活着，对唐思深，你会不会爱？”
这是最后凌小筱离开时，看着那块无字碑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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