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太后》 第五十四章：山中暗河

    “姑娘为何一直替梁人说话，莫非姑娘不是我齐国子民？”卢万钧看着她道。

    柳若兰摇头，“我自然是齐国子民，并非我为梁人说话，而是为天下百姓说话，我代家世代行医，见过多少生离死别，又挽救回多少性命，每次看到病人无力回天，看到生命在眼前流逝，即使见得多了，也依旧会觉得无力与绝望，让人喘不过气来。而战争，带来的又岂是一两个伤亡？你可以为了自己的民族大义去努力，去奋斗，但不要牵扯无辜，不要让你的气节，给他们带来灾难。”

    很快就有人跑来迎接，见到卢万钧很是恭敬地行了礼，“将军，你回来了。”

    卢万钧停下了这个话题，跟手下人交代了几句就带着她们进了营寨，营寨很大，里面的布局更是精妙，完全按照军营的模式建设，既实用，又便于随时拔营转移。穿过演武场，他们来到了主营，卢万钧挥退左右，只留她们三人。

    “三位请坐，卢某之前不过是军营养马的，所以有什么怠慢之处，还请海涵。代姑娘方才说的，我也曾经考虑过，只是尚未看到梁人的诚意，育州还有很多百姓忍受着欺压，其他地方也不会少。”

    红樱站出来道：“卢将军只看到眼前，就可以肆意猜测了吗？无论哪朝哪代，都有好官和恶官，好官我们拥护，恶官我们抵制，只看到育州这一方官员的作为，就否定整个梁国，未免以偏概全了。别的不说，之前齐国派下来的育州刺史，可是弃城逃跑了呢。”

    “这话确实有理，”卢万钧亲自给她们倒了茶水，“梁国究竟如何，不是咱们几句话就能争辩出来的，还要看他们具体的做法，若真能爱护百姓，让百姓安居乐业，卢某自然会解甲归田，从此躬耕陇亩，安心种地，若倒行逆施，卢某就是第一个起来反抗的人。”

    柳若兰轻叹，“这不仅仅是将军的愿望，也是天下万民的心愿，没人喜欢战争，只要能平安幸福，是谁领导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说这个，以茶代酒，在下先赔个不是，把三位请来实在是无奈之举，还请三位原谅！”说着将杯中清茶一饮而尽。

    柳若兰并没有喝下，“既然如此，那卢将军还是先说说这么做的原因吧，也好让我们知道该不该原谅。”

    卢万钧心中苦笑，还真是不好糊弄，一点面子都不给，“是这样的，那日我二弟与五弟出门，我并不知晓，后来见人数不对，这才知道他们带着兵马出营了。我二弟那人你们也知道，空有一身武力，人却不够机敏，很容易上当，所以我即刻就追了出去，却是得到了我二弟落入你们手中的消息，因此才多有冒犯。”

    “你们营中人数不少，要找一个人应该不难，为何到现在都没找到他的下落？”柳若兰问道。

    “说来惭愧，这些天我们几乎搜遍了此处，也没找到二弟的踪迹，我二弟虽说有些莽撞，却也不是胆大妄为之人，有什么事都会与我商议，如果事情真如姑娘所言，当日我二弟自行离去，那应该早已回归，而不是不知所踪。所以我猜测，他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事，走不开，或者根本就走不了。”

    走不开是因为被事情绊住了脚，而走不了就有几种原因了，自由被制，或者死亡。

    柳若兰略微思考了下，问道：“既然将军已经想明白了，那为何还要找上我们？难道你认为我们会扣着他不放？”

    “自然不是，请三位过来不过是个幌子，让真正扣留我二弟的人放松警惕。”

    “看来将军已经有了眉目，若是一开始就能把话说清楚，我自然会答应，可本小姐记仇，你们接二连三欺负我们，我非但不会答应，说不定还会把这事抖落出去。”

    卢万钧赶紧告饶，“姑娘，您这就不厚道了吧，到底要怎样才能帮忙？”

    “第一，把我们的人放了，第二，日后少来找我们的麻烦，第三，好好约束你的人，免得手贱，下次再让我遇到，我绝对会剁了他那双爪子！第四，日后再遇到这种事，麻烦你动动脑子，好好思考一下你做事的态度。还有你心中有民族大义，我不劝阻，不过给你指条明路，育州怎么说也算是天子脚下，还是收敛一些为妙。”

    毕竟还是齐国子民，柳若兰没法真的不管不问，只希望能多救下几个人。

    卢万钧欣喜，“姑娘这是愿意原谅我们了？”

    柳若兰饮了茶水，“凉了，不好喝。”

    卢万钧赶紧重新上茶，看她之前的态度，本以为还要再多费些功夫，没想到这么轻易

    就答应了，躬身长长一礼，“多谢姑娘宽宏大量！姑娘说的条件，卢某一定会做到！”

    卢万钧一直觉得他们之中似乎混入了奸细，一开始倒不明显，可最近的行动却总出现岔子，别的不说，就前几天去教训一个恶霸，本来说好的悄悄过去，来个措手不及，可还没到地方，恶霸就得到消息，带着全家人没了踪影，连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这摆明了就是有人泄密，手下的人都是乡里乡亲，卢万钧对他们也算是知根知底，因此很不愿意去怀疑，但事实俱在，他也无法自欺欺人。

    “你有怀疑的目标吗？虽说你们打着复国的旗号，可一直做的不过是剿剿土匪，除除恶霸，跟官府也扯不上关系，他们甚至还乐见其成。若非必要，他们一般都懒得管，毕竟刚刚接管育州，很多事务都放在那里，若是做不出成绩来，上面可是要怪罪的。”柳若兰道。

    卢万钧有些不信，“你说这些与他们无关？”

    柳若兰沉吟道：“也不是完全没有关系，官府还是要考虑税收的，到时候你们把周边的土匪恶霸全都解决完了，自然就开始收拾你们了。”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即使奸细是官府派来的，他也不会破坏我们之前的行动，只会在真正对上的时候，才会发挥作用。”

    柳若兰点头，“就是这个意思，梁国一统，正是需要政绩的时候，即使有些官员心术不正，也不会选在这个当口胡作非为，和恶霸土匪勾结。要对付你们，自然会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若是我的话，就会等你们两败俱伤，再渔翁得利。”

    说明了情况后，卢万钧带她们去见了之前扣下的人，全都好吃好喝待着，没有受一丝委屈，柳若兰这才放心，看来卢万钧此人并没有一开始那么令人讨厌。

    很快就有人过来报告消息，卢万钧听了之后露出喜色，“鱼儿上钩了。”

    当即就要带人去追，柳若兰及时拦住了他，“我们三个留在营中多有不便，若是不介意的话，能否带上我们？”

    卢万钧一笑，“自然可以，你们是我营中贵客，更与此事有着直接的联系，不过山上道路艰难，三位可要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跟着卢万钧直接就去了后山，道路崎岖湿滑，鲜有人迹，果然难走，一不小心就会滑倒在地，若是抓不紧，更有跌落谷底的危险。

    红樱小声嘟囔，“这哪是路啊，我看根本就没什么人走过，连个脚印都没有。”

    卢万钧回头道：“脚印还是有的，要不然我们也没法跟来，此人在我们百马军向来身手敏捷，所以能走这样的路一点也不稀奇。当然三位姑娘身手也不差，走到现在依旧是脸不红气不喘，卢某真是万分钦佩！”

    翠竹轻笑，她们的功夫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若没有点本事，殿下也不会把她们派来，经过这么多事，她们心中明白，殿下是要定安宁夫人了。

    爬了很久，就看见前面一片翠绿，一棵松树挡在了路上，从这儿朝来路望去，被灌木野草遮住了视线，并不能看清。

    卢万钧向她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轻轻向前，走到了树下，几下敲击，只听一声轻响，地面上露出了一个洞口。派了个人前去探路，他们几人则留在了上面，很快那人就从洞口探出了头，“将军，下面没人。”

    卢万钧一惊，直接就跳了下去，差点砸到了人家的脑袋，柳若兰她们也下了进去，原来是个溶洞，空间非常大。打亮火折子，能看到山石反射出的点点星光，时不时水滴还会滴在头上，让人一个激灵。中间有条暗河，应该与山顶相连，平时下的雨水和融化的雪水，就是通过它流到山下，说不定山中那条河就是它的支流。

    溶洞里长了不少的石笋和钟乳石，柳若兰没有见过，很是惊奇，翠竹红樱也是第一次看到，好奇地摸了摸，手感很奇特，一滴水落了下来，红樱赶紧缩手，却没能躲开，滴在了手上，凉丝丝的。

    “这里挺冷的，若是夏天来的话，肯定非常凉快。”翠竹道，并缩了缩身子。

    卢万钧一边寻找着地上的痕迹，一边道：“山洞里的温度通常都比外面要低一些，这里没有阳光，会更加凉爽，若是夏天炎热，三位姑娘可以一起过来，卢某定会扫榻相迎。”

    “将军，找到了！”

    卢万钧赶紧跑了过去，柳若兰她们也停止了欣赏，跟着一块儿过去了，就看见暗河之中一块巨石，一半在河滩上，另一半在水中，而卢万钧正注视着水中的尸体，半天没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