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四周是乌央央的人群,一眼望去,十分喧哗,搅得我的心有些浮躁。
见我出来,场面静了一瞬,随即,传来嘈杂的切切私语之声,“唉?这个是什么?”
“又是一个乐舞,不过这个看起来好吓人、好严肃,叫我想起来每年祭奠时候的那主持的祭师!”
“世家乐舞,要表演什么?”
我忍了忍,整理了一番情绪,慢慢步上台,然后……面无表情地站立不动!
过了一瞬,场面越来越喧哗,渐渐的,疑惑之声越来越大。
“怎么站着不动啊?”一道疑惑的声音传来。
“是啊是啊!怎么了?怯场了么还?”另外一道声音附和道。
我转了两步,正堪堪对上桃李院的预赛场地,此前,原本还有几分幸灾乐祸的人对上我没有丝毫温度的神色,俱是一愣,随即开始有些不自然起来。
其中,我在他们位置的最中央,不出意料地寻找到了邓林以及方淮二人,他二人见我这番动作,脸色似乎有些诧异。
因为正好站在场地中间,我正好可以清晰地观察到两边前列的所有人的神情,此刻,邓林原本还带着几分诧异的脸色慢慢严肃起来,随即眉头微微一皱,错开目光。
而方淮,则是眉毛一挑,带着些许挑衅,最后,亦是错开目光。
见我在上面一动不动,下面的疑惑之声越来越大,“这是要搞什么,他怎么一直盯着那边的看台啊,怎么了,你看懂了没?”
“实不相瞒,我也没有看懂啊?”
那边,原本避开目光的陈易见此,不由得恼羞成怒,当即大声呼喝道,“干什么呢!还不开始,是忘记了还是吓傻了啊?”
我轻哼一声,猛地将手里的环佩铃铛一举,举过头顶。
呤叮之声响起,带着古乐舞特有的庄严浑厚。
场面登时一静。
陈易被冷不丁一吓,一口气卡在一半,猛地一收,表情有些搞笑,见当众出丑,他更加恼羞成怒,大声道,“你搞什么!”
我眉毛一挑,将铃铛当空一扫,在转圈的同时,对着陈易冷笑一声,无声道,“教你做人……”
“我操!”陈易气急败坏,当众破口大骂起来,“你……”
“陈易!”方淮猛地喝住他,随着他的一声令喝,陈易果真不再出声了。
我开始全神贯注地表演,力图将《大同》表现得在场的人都能看明白。
灾难之前的众生百态,灾难来临的风雨欲来,灾难到时的惨状崩溃,后来的万众一心、峰回路转、绝处逢生,直至皆大欢喜。
因人心所向,众生大同才致人力最终战胜天灾,故长盛不衰。此为《大同》之本意所在。
待收完最后一个舞步,我呈手持铃铛稳稳站在场地中间,场面一阵静默。
随即,我右手微微上扬,将铃铛再次举向高空,自半空横扫一番,手臂横在胸前,最终结束。
又是呈直面桃李预赛看台的位置,我缓缓抬头,终于将一直紧绷的表情牵出一丝笑意,随即越扩越大,恢复些许人气。
场面开始热闹起来,与之前一样,响起了掌声。
我淡淡地看向对面脸色都有些难看的人一眼,随即轻巧转身,下了台。
“哈哈哈!你这是在众人面前教育他们啊!噗哈哈,那些人的脸色我还能看十年!”
我一下场回到备赛场内,张琪就围了过来,噼里啪啦一通,随即,放声大笑。
我睨他一眼,随即伸出手将他打了一下,道,“快点送我离开,这衣服穿着真遭罪!”说完钻进轿子里。
张琪那个神经病一边抬轿子一边大笑,活像喝醉酒一样,我被他颠得头昏脑涨,几欲破口大骂。
待终于到了目的地,我被明月麻利地扶出轿子,我一边往里走一边回头,不忘狠狠瞪了一眼正笑得抽搐的张琪一眼。
晚间,比试差不多宣告完毕。
彼时我窝在屋子里“闭目养神”,门被轰地一下撞开,我大惊
,明月听到声音,急忙从侧室走出来,看了已经坐直的我一眼,匆匆地掀开帘子走出去,门外,三三两两地人声吵闹。
“哎?是明月啊,你家少爷呢?”一位同窗问明月。
明月答,“我家少爷正在屋子里休息呢?诸位这样大的动静,可真是有失礼数!”
“嘿嘿嘿!见谅见谅!”
“好明月,快快叫你家主子出来,我们今儿个打算聚聚!”
“是啊是啊,叫你家少爷出来,今儿个可真是笑死我了,云华?”
“虽然最终还是叫方淮夺得魁首,不过这真是比赢了还痛快!”
见躲不过去,我无奈地捏了捏眉心,起身往外面走去,出了内室,果不其然,正厅里被围了一群人,我叹道,“诸位,这是要干啥?”
几位同窗见我出来,三两下地围上来,嘻嘻哈哈道,“牛!你可真是牛!今个儿简直就是一出跌宕起伏的大戏啊,你没看见当时、后来桃李那边一干人的脸色,乌青乌青的,噗哈哈,可乐死我了!”
我平淡地看向说话的那位同窗,故作深沉地道,“看来我的教育还不合格!”
他一愣,“啊?”
我别有深意地看他一眼,他瞬间明白,嘿嘿笑了两声,道,“嘿嘿……玩笑玩笑,大同!大同嘛,懂!我懂,以后不说就是了!”说着他又龇牙咧嘴地笑了起来。
我不再看他,环顾四周一番,道,“诸位这是?”
张琪钻到前面来,“老大,过几天就要放假了,这次本着人最全,我们杏林全体打算趁这个机会聚一聚,你看如何?”
我想着怕是他们不来,我过两天可能就要回东临了,以后,怕是很难有这样的机会,当即点点头,“好啊!”
得到我的回应,一众同窗都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我四下张望了一番,越过重重人群,并没有看见段子韶,一愣,问张琪,“段子韶呢?”
张琪答,“哦,他方才回屋了!”
“怎么他不去?”
见此,张琪嘿嘿两声没有说话,表情有些尴尬。
我这才想起来,在我之前段子韶的处境,是有些不合群的。
想了想,我道,“那我去问问他吧,你们要去哪里?”
张琪笑了起来,“当然是品月居了!”
我也皮笑肉不笑,“那你们可真是要拖着段子韶一块儿去了,品月居的岑老板可是很欣赏段子韶的!”
说完一众人离开屋子。
同窗们嘻嘻哈哈地拥着出了门,我拐进段子韶的屋子,此刻,他门扉半掩,正坐在窗前的桌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听见动静,他抬眸,看我了一眼,随即再次垂下目光。
“你怎么了?”见他这副神情,我一愣,走了几步,在他对面坐下。
段子韶目光缓缓下落,落在桌子上的一张画像上。
画卷上,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慈眉善目,仪态从容。
“这位是?”
段子韶轻声回答,“这是我外祖母!”
“啊?”
段子韶脸色露出一丝怀念,须臾,才出口,“这是我的亲祖母,是他将我接回段家的!”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肃穆起来,这是段子韶第一次主动谈起他的私事,他说,“我的亲祖母是段家的三老夫人,四年前已经过世了……”
原来如此,之前听夫子提到过,段子韶是由他外祖母亲自接回段家的,既然老夫人能够为外孙做到这样,就定然不会令他后来过成那样尴尬的境况,原来段子韶的亲祖母早已经过世了,那么之前他说的祖母是……
对上我疑惑的眼神,段子韶微微错开目光,缓声答,“那是段家的大夫人,是我外祖母的大嫂……”
“哦哦……”我点点头。
又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轻声开口,“其实就是今天,外祖母将我接回段家!”
“什么?”我下意识接话,“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