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刘雪娜共处一室，却好像生分了不少，哪像当初以搂抱取暖。
我的重心在屏风上，她托着香腮在床边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轻微的鼾声，便回头注意到她的状况，便把她抱上床，盖上铺盖，然后……
我走不开了。
因为被一双温柔的手拉住。
“不要离开我，好吗？”她像是说梦话。
我没动，等了好一会儿，她彻底沉沉睡去，我便把她的手轻轻塞进被褥里。
我把屏风挡在靠门的方向，然后提了灯笼下了隧道，又把地板合上。
刚下到隧道十米左右，就看到那个封堵的口子，非常的明显，应该每一个上或下的人都应该看得到。
里面会是怎样的情形？
我猜不到……
我并不急，先看看被困时的居室再说。
我留了心眼，往西南方向走了大概二百米左右就到了。
那间石室没什么特殊，除了冷和潮湿。
按照脚程计算，应该是右边那栋别墅位置。
怪不得在刘府找不到那个哑巴进出的通道。
我再次攀着窗沿，往外面看，依然一团黑，什么也看不到。
“那栋别墅已经搬空了，我已派人接管，你有兴趣去转转，当散心。”余明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我并不惊讶，因为下来后就听到背后有脚步声，猜测我这点小心思早就被看透了。
“屏风散发腐败气息，跟这屋子很相似，我猜的没错的话，屏风一直放在这石室里。”我跳下来，不慌不忙地说，这也是趁机解释了自己好奇的原因：“屏风上有多年前残余血迹……说明在屏风搬离之前可能发生过血战，当时情形怎样，就不得为人知了。”
“我也好奇……走吧回去看看那封堵着的门背后有什么。”余明说。
封堵的石门被几个士兵砸烂，露出个黑漆漆的洞口。
待灰尘散尽，将灯笼凑进去，白花花的骨架和空洞的头颅，横七竖八地摆满数米长的隧道。
余明有些惊讶地盯着我：“你倒不像文弱书生……”
大概是我出奇地镇定，让他疑惑。
我边往里走，边说：“两个月前我就是弱不禁风的画家，如今经历了几番生死，不成熟都不行。”
脚下的黑色泥土（血风干所致），一步一个脚印，一不小心会踩到骨头，发出脆响。
骨骼很凌乱，覆盖着的衣物乱七八糟，而武器有些单调，以百斩砍刀为主。
不消说，这些都是土匪，曾经以金鸡岭为据点，骚扰钟鼓城，而钟鼓城派重兵清剿，往往见不着土匪的影子，因为都缩进地道里了。
我停在一具身披金甲的大块头骨架面前，久久地凝视那已是空洞的头颅。
“金甲悍匪段云飞……”余明冷冷地说：“一代悍匪，杀人无数，却落得如此下场。”
“是中弹而亡，你看其胸甲，多个穿孔，……什么金甲，在密集子弹面前就是摆设。”我弓下身，用手指弹了弹金甲，感慨地说。
眼镜溜过金甲下摆，发现一片泛黄的扉页，便抬起金甲，轻轻抽出，是一段潦草的记录，或许是遗言，在死亡前匆匆写的。
“段云飞，一生杀富济贫，从未乱杀无辜，深受穷苦百姓爱戴，数次化危为安都是托百姓的福。……”
“平生最大快事就是掠夺陕北首富，抢得黄金万两。……意欲将黄金砸成碎金，分给百姓。不料龙姓军阀追得紧，以全城百姓生命为要挟，限令三日投诚。”
“龙大帅杀人如草芥，曾屠过数城，心狠手辣之辈。……为妻儿、兄弟考量，以及百姓的生死，段某决定投诚。”
“却在投降那日来了个刘姓军官，段某携同诸兄弟陪酒，以为诚意，熟料被忽悠，以致遭遇埋伏，兄弟们全军覆没，妻儿生死难料，多半凶多吉少。”
“呜呼哀哉，段某死不足惜，可怜妇孺，无辜惨死，恨恨恨！”
“段云飞绝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