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安,钟鼓城土生土长的枭雄,少年时参军,经历军阀混战,由于骁勇善战,捞得一个团长职务,于三年前带领部队进驻钟鼓城,再已没有走过,有枪有炮,自是成为当地一方霸主。
在这乱世,城里那些官员,不论文职武职,没有枪杆子,那就什么都不是。
不过当刘建安的狗,还算称职。
按理一方霸主,铁血手腕,搞死一个人跟一头猪差不多,谁都敬畏,不料想在朗朗乾坤下死于非命。
陪葬的有副官警卫,连同那些丫鬟仆人,也就是说凡是在别墅里的,都无一幸免。
哪怕是守屋的两条狼犬。
谁这么大胆,这么残忍?
团座走了,唯一的大官是秘书,可惜被营长连达生以祸害团座最大嫌疑人的身份枪毙了。
然后连达生顺理成章成了部队的老大,也就是钟鼓城最新霸主。
簇拥刘府的两户富人,都是城里掌握权势的大家,由于一墙之隔,成了不可或缺的嫌疑,老老少少都被抓进监狱,所有财产充公。
所谓的“公”,堆在县衙金库,不消说,这就如连达生的口袋,随便挪用。
至于整个蔷薇园,大多是外地逃来的有钱人,要享受居住环境,几乎都在蔷薇园里落脚。
这些人成了祸害刘家的帮凶,被里三层外三层的搜刮,就剩撑门面的别墅墙体了。
我只是画家,搞艺术的,因为一幅血色蔷薇的画锒铛入狱。
我手无缚鸡之力,刚到钟鼓城,还没找好旅馆,就被强迫安排了落脚地。
正是刘家唯一幸存的女孩刘雪娜,把我拖拽给连达生的,没想到的是,刘雪娜也住我隔壁。
理由:为什么你哥都挂了,你还安然无恙,……有问题。
吃的是烂肉腐菜,睡的是草床,还让伤口最深的人蒙冤,这当然刺激刘雪娜的神经,像疯婆子一般大吵大闹,没一刻安宁。
周围的狱友几乎生不如死,唯独我,悠悠然吃了睡睡了吃,跟度假差不多。
一个月后浑身邋邋遢遢的刘雪娜臭不可闻,俨然没有丝毫美感,倒像街头乞讨为生的叫花子,憔悴不堪。
可喜的是能静下来,能仔细地把我看个半天。
“我拉你进来,你不恨我?”刘雪娜问。
“挺享受的!”我淡淡一笑,大有看破红尘立地成佛的领悟。
“你那副画……”刘雪娜不知怎么问。
“我就是画画,……随性而为……”我解释的牵强。
或许这是最佳答案。
“我会被处死吗?”刘雪娜担忧地问。
“你是刘建安唯一的亲属,如果他不是傻瓜,会放了你的。”我说。
“但这么久了,难道一直关下去,老死在这里吗?”刘雪娜问。
“不会!”我非常肯定地说。
“连达生是杀害我哥的凶手吗?”刘雪娜怯怯地问。
“绝对不是!不然你不会活着!”我说。
“我不信!”
“恐怕所有钟鼓城的人都不信……”我说:“他是在保护你!”
“呵呵!”刘雪娜笑的很开心:“这是最好笑的笑话。不要告诉我,是你杀了我哥!”
“我可是在你眼皮底下,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有这么大的能量吗?”
“那你为什么画带血的蔷薇?”刘雪娜仍是纠集于那副古怪的画:“或者说,你有帮凶,早就预料到即将发生的事儿。”
“我没法解释,哎,搞艺术的有时真的有病,看到的就是那么诡异!”我回想起那时的情形,连自己都怕了。
确实那一刻酣畅淋漓的创作,就如入魔一般。
“我叫刘雪娜,你怎么称呼?”刘雪娜问。
“李之愚,李者十八子,之愚,愚不可及的愚。”
“哈哈!”刘雪娜听这古怪的名字,忍不住大笑。
好一会儿缓过劲来,刘雪娜仍问:“你以“不弄死我”的说辞,来为连达生开脱,是不是有些牵强,我才不傻,绝不可能这么简单。还有,你从没慌张过,就笃定不会出事?”
“连达生是我同学,同窗数载,我还不了解他吗?”我也不隐瞒了:“我到钟鼓城来就是接到他的信件,不过有一点他不知道,我因你牵连其中。”
“那他为什么假装不认识你,还把你丢进大牢?”刘雪娜非常惊愕。
“他遇到了大麻烦……这么做,是保护我。”我说。
“错!完全是谎言,他才是钟鼓城的麻烦,你不见他杀人不眨眼,又将许多人投进牢狱。他才是地地道道的恶魔!”刘雪娜隔着牢笼怒骂。
“他确实是恶魔!我从来没否定过。这是他怕死懦弱的表现,要杀尽一切有嫌疑的……或者说,刘建安一死,他就不得不冒出来,这就等于站在风口浪尖。”我说。
啪啪啪,一连串掌声响起,一位白面青年信步走进来,笔挺的军装,亮橙橙的皮鞋,一个顿步伫立牢笼外,讪笑着盯住我。
“说的很动听,之愚,我要纠正一下,该抓的都抓了,我安全得很。”连达生得意地说。
“连达生,我见过你……那次哥训斥你,要枪毙你,你像狗一样跪在地上,一个劲地求饶!我替哥后悔,就该在那时打死你!你这个狼心狗肺的恶魔!”刘雪娜好像已经忘记了我刚才的分析,或者说一时间想到惨死的哥哥,情绪失控了。
连达生用怜悯的眼神瞧着穿得破破烂烂、蓬头垢面的人形叫花子(说是女人,晃眼间看不出),嘴角挂着淡淡地冷笑,随意一招手。三五个持枪的士兵鱼贯而入,站在连达生旁边,咔咔熟练地将子弹上膛。
“你这条狗!”刘雪娜隐约知道即将发生什么,愤怒地叫骂:“忘恩负义,猪狗不如……”
我此刻脸色大变,不可思议地望着熟悉又陌生的老同学……难道我真的看错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