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沙手记》 第21章

    夜空中最亮的星:周立

    医院里，每个角落都弥漫着浓浓的药味。我起身过去把窗户打开，神情呆滞的看着从窗外飞驰而过的车辆和道路两旁的行人，眼眶不知不觉又湿润了：有一群活泼天真的背着带有米老鼠和汤姆猫的小朋友正在家长的领带下，欢欢喜喜的朝着不远处的幼儿园的方向走去。其中，最有一幕能够刺激我的记忆：就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一个大约三十岁的妈妈，她左边的手牵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右边的手牵着一个阳光明媚，聪明可爱的小女孩。在他们不断的向着幼儿园的地方前进的过程中，小女孩总会时不时的从她妈妈的身边跑过来宠溺的摸摸弟弟又细又柔软的小头发一下，而小弟弟每次总是很欢喜的把自己那天真的笑容洋溢出来。

    我的目光随着他们的移动而移动，直到他们的身影被汹涌的人潮淹没了，我才慢慢把自己的目光移向别处。

    陆小曼蹑手蹑脚的，不声不响的来到我的身后，看到这一幕，想说点什么，又忍住了。

    许久，我抬手擦擦早已垂下两腮的眼泪，回过头来，看了看处之泰然的陆小曼，没有什么话想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只是觉得大脑一片混乱，直接不想和这个世界发生任何的对话和交流。

    时光不会因为某件事情的喜悲而停留。一转眼，二十几分钟过去了，我看李猜迟迟没有回来，心里涌起一阵担忧，就从枕头下面拿出手机来准备给她打电话。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刚点开手机的屏幕，一个昵称为“喵喵”的qq好友就给我发过来十几条信息，我看了陆小曼一眼，打开qq把信息仔细看了一遍后，慢吞吞的吐出一句：“我一直都没看手机呢。”

    陆小曼憋出一个笑容来：“没事没事，其实我就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毕竟这件事情我也有责任。”

    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慢条斯理道：“都过去了，再追究也毫无意义，再说，我也没放在心上，只是经过这件事，让我想到了很多东西。”

    以前，在我安然无恙的时候，我会觉得一个人可以是一直无所不能的军队，可以是一个所向无敌的角色，可是，当经历过这次的事情以后，我才明白，原来每个人的心灵都是脆弱的。纵然是那些看上去麻木无情的人，其实内心也是脆弱的。

    陆小曼身材窈窕，容颜出众，听了我的话后，用纤长的手指摸着秀美的眉毛，问道：“想到了什么呢？”

    我说：“想到了我的亲人。”

    “你的亲人？”

    陆小曼不明白我说的这句话实际上指的是什么？而我也没有做出明确的回答。因为这件事情一直以来，于我而言，一直都是我不能够对外人言说的秘密。当然，除了李猜和何雯以及那些与我推心置腹的人。

    “你要不要这样，每次都只说一半？”陆小曼嘴上最然这样说，但心里却是对我产生了一种不易察觉的有着一种说不清的兴趣。透过她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我可以捕捉到这一丝细微的信息。

    “我有权利选择说或者不说，你有权利选择听或者是不听，你不听，我又不会强迫你。”说句心里话，此时此刻，我真的很担心这个拥有诸多追求者和粉丝的独树一帜的陆小曼会喜欢上我。因为我曾发过誓，在没有找到爸妈的死因之前，我是不会轻易爱上任何人的。

    “你这人怎么可以这样？”陆小曼在大学里做了三年的学生会主席，头一次遇到我这种“油盐不进”的人，语言中流露出不愉快也是情有可原和在所难免的。毕竟这也是一种社会风气。

    我保持沉默，没有回答陆小曼。

    室内的气氛正趋近凝固，李猜带着一个秀外慧中，温文尔雅的女生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这一幕，我猛然起身跑过来，紧紧的抱住李猜，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眼里的泪水忍不住垂落。

    陆小曼和李猜一起进来的那个女生见状，一时感到手足无措，想说点什么，却发现所有的语言都是多余的。

    李猜也轻轻伸出手来抱住我，轻言细语道：“怎么了？怎么就哭了？”

    我顾不得擦去脸上的泪水，像个小孩似得，很是可怜地说：“姐，我就是太想你了！”

    李猜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安慰道：“哎哟，姐姐不是在回来了嘛，别哭别哭，给你同学看见了多不好意思呀。都二十岁的人了呢。”

    我忍住哭声，松开李猜，安静的回到病床上，等待着李猜给我介绍这位从未谋面的人。

    刚才因为我的原因，李猜忙于安慰我，就随便把手中的口袋放在了地上，这时她正弯下腰去将其拎起来。然而笑着向我介绍道：“来，苏苏，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大学同学周立，也是你的师姐，以前担任过我们学校的学生会主席。”

    我微微一笑，道：“认识你很高兴，师姐。我叫苏函。”说完我又犯嘀咕，难道他也是王永生老师的学生吗？若真实那样的话，此人绝非平凡之辈。要知道，王永生老师在我们学校可是一个大名鼎鼎的人。

    “认识你很高兴，苏函师弟！”她的态度很随和，一点都不摆姿态。而且还给人一种非常亲切的感觉。

    看到陆小曼傻站在一边插不上话，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没准周立就是陆小曼的老大呢？要是我胡编乱造点什么？她会不会帮我说教说教陆小曼呢？想到这里我就暗自窃喜，要不是有人在场的话我都要跳起来了。

    我平息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绪，说：“师姐，你来的太是时候了。”我指着自己还未愈合的伤口，故作姿态，“师姐，你看我这伤口，都是陆小曼。”我指着陆小曼，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

    陆小曼硬生生的露出一个笑容道：“姐姐，你别听苏函胡诌，其实这一切纯属意外。”

    我马上就反驳道：“陆小曼，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大公无私，光明磊落，言而有信，问心无愧的人，没想到你竟是这样一个惺惺作态，表里不一，口是心非的人。”

    陆小曼直对我翻白眼：“你说我怎么惺惺作态，表里不一，口是心非了？”

    我毫无羞耻心可言地说：“你刚才说我发生了这样的是，你也有责任，可是你现在却说这件事纯属意外，你说你不是口是心非，表里不一，惺惺作态是什么？”

    李猜和周立像两个早已明白世事的人一般坐在一边的床上，对于我们两个人的对话，似乎她们都心知肚明了。

    陆小曼也不甘心被我这样抹黑，咬牙切齿道：“你刚才不也说你早已不放在心上了嘛？你这种行为难道不也是口是心非，表里不一嘛？”

    我死皮赖脸道：“我有说过吗？你该不会怕被我师姐教训你，故意找出来的借口吧？”

    陆小曼紧紧的握着秀拳，忍气吞声道：“苏函，你会不会太过分了，你这分明就是要故意的。”

    我人畜无害道：“你就是怕你我师姐教训，你就是害怕了嘛。其实你只要说你怕被教训，我就不说了嘛，何必找那么多的借口呢？”

    陆小曼气得牙齿打架，若不是看着我受伤的份上，她真的想冲上来给我几脚：“苏函，你说你还要不要脸？”

    我看这场戏已经穿帮了，就乖乖的躲进被窝里，不再跟陆小曼搭话。

    陆小曼看我没有搭话，有点得意地说：“没话说了吧？”

    隔着被窝，我说：“懒得理你。”

    陆小曼秀发一甩：“你以为我想理你？哼。”

    “你以为我想理你？”

    “你又以为我想理你吗？”陆小曼道。

    我在被窝里躺好后，再一次进入了沉默状态。

    “苏苏，别拗气了，快起来吃东西吧。”李猜把从商店买来的一份麦当劳早餐放在我床边的一张小便利桌上，对我说道。

    “姐，你吃嘛，我不饿，我刚才跟陆小曼吵架吵饱了。”我此话一出口，在场的人，尤其是陆小曼，直接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便利桌上的麦当劳飘逸出的味道和药味混杂在一起，又一种更为难闻的味道从这个空间不大的房间里产生。

    看我还是没有起来，李猜又道：“好了好了，你看你，都把人间卢小姐的脸说红了。”

    我信以为真，赶快从被子里爬出来，结果一看，压根没有这回事，最让我憋屈的事，我的行为像极了一个从壳里伸出四肢来的乌龟，这让陆小曼大笑不已。

    我闷闷不乐的瞟了陆小曼一眼，什么都没有说，默默的拿起桌子上的麦当劳，狼吞虎咽似的吃了几口又躲进了被子里面。

    李猜知道我和陆小曼彼此都在拗气，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不时的和周立相视而笑。

    时间接近十点，陆小曼起身对我说：“苏函，我晚点再来看你。等下还有课，我先回去了。”

    我连手都懒得挥了，轻描淡写地说：“没人留你，对于一个表里不一的人。”

    周立忍俊不禁，强忍着站起来，拍拍陆小曼的肩膀，关怀备至道：“小曼，一路平安，快去吧。”

    李猜也站起来，用一种感激的目光看着陆小曼道：“陆小姐，苏苏今天的那些话，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离别之际，陆小曼故意放大嗓门说：“像这种人啊，我都不想跟她计较。”说着与李猜和周立笑着挥手道别了。

    我打开手机来给陆小曼发了一条信息：“谢谢！”

    过了几分钟后，她回复道：“客气了，这是应该的。”

    我紧接着又发了一句过去：“你晚上还会再来吗？”

    她秒回：“来！”

    我说：“一言为定！”

    她说：“言出必行！”

    我说：“如果你晚上真的来，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她说：“好！”

    就此，我们谁也没再给对方发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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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