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之轻功》 13.格格不入

    人，还是年轻的好，尤其是在变换莫测的新时代，新事物的不断演变生成，没有一个年轻的状态，很难适应不断更新的生活状态。

    洪八海这个受传统文化熏陶的年轻武者，也亏得能在年轻的时候去适应这个新时代，否则，他也不敢肯定自己能顺应这个时代大势。

    ‘洪八海’这个名字显得跟一堵墙一般壮，尤其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但洪八海肌肉身形匀称，不瘦弱，但并不如何壮实。

    在初二那年村里户口登记时，大族长开口给洪八海改过名。以前叫飞鸿。武学采万物之灵髓诞生，常用动植物的某种形态命名，来表现自己对下一代达到某种成就的一种渴望。只是，后来和电影中的一个人物重名了，这就尴尬了，索性改名。至于有没有什么意义，这只能问大族长了。

    洪八海以前被人喊作黄飞鸿，也很不爽，大族长说给他换个名，他二话不说就表示赞同。至于为什么叫八海，大族长就说这来源于武林中的一个神话传说，然后就不说了。后来，洪八海介绍自己就说自己是‘八仙过海’的八海。所以，想记得他的名字，记住这个神仙组合就行了。

    一晃过去大半年，洪八海今年十六岁，过年十七岁。这个年纪的少年，会在过年的时候想家吗？这个冬季，某市区的一片老巷子中，包子铺的热气呵在巷子里，一家杂货店门口，一个少年打了电话。

    “喂~！

    你们在家怎么样啊！”

    耳边的是行人晃动的灰凉的白色吐气，以及胶着在空气中的生活呢喃。

    “我还好。就是没怎么见到那些人。”少年说的那些人，指的是和自己一样的那些武者。他有点小心思，等待着家里人说上那句“快过年了，什么时候回来啊？”然后，他会说“恩，我在过两天，然后就回去。现在车票不好买，都懒得回去。”

    按他的想法，自己应该表现的不情愿一点，自己囫囵在外，这么急切的表示想家，多丢面子，多没志气？

    “哦~！家里人都好吧！

    恩，我挺好的！

    不用操心，我在外又没什么要花钱的，就吃饭和睡觉，好弄的很。

    恩……”

    电话那头，没有送来回家邀请。洪八海觉得自己有些娘们，大老爷们竟然想家！是啊，大族长当时说的是一年的期限，如今期限未满，怎么能回去？

    “那，过年我就不回去了……”他沉默了，电话那头也沉默了。

    “我到时候给你们打电话拜年。”洪八海眼睛有些酸涩，这不是恨，就是莫名的有些空落，与刘倩倩告别时的某种感觉相似。

    “恩，拜拜！”抓着电话的手很快的垂下，盯着红色电话机，缓缓地放下听筒。

    就在这刹那的动作中，洪八海感觉，眼前的空气里满是乱七八糟的作料气味在飞舞。

    电话边的女老板，穿着厚厚的花棉袄，欲言又止，最后，带点微笑，收了递来的电话费。

    在回家和不回家只见，身份有什么意义，哪怕你是武林高手又如何？微微摇了摇头，看着少年顶着孤单的背影离去。

    天下起了雨，城市路灯下的雨滴在跳舞。一处拆迁荒地，地面碎砖破墙根错乱。洪八海面无表情，将整个身心投入到每一个拳法动作中。所有的感情，所有的情绪，所有的渴望，所有的混乱，都打入下一个动作中。风雨中，呼呼拳风作响，散乱的残影，妖魅的步伐，狰狞而狂傲的拳者，舞动在隔着汽鸣声荒岛上……

    出来七个多月，去过三个城市，比过不少的拳脚。可是，赢又如何，败又如何？意义何在？他暗中打趴过一处跆拳道馆，也和武术高手对过拳……他拿出那块武林盟主令，问他们认不认识。

    适应的最好方式，就是忘记自己是个武者。将武功和人分开来过，这样，才能该像人的时候像人，该像高手的时候像高手。

    “喂~！刘冒！过年我不回家，哪家商场要找宣传？咱们可是老熟人了，缺钱吶！”

    “恩，恩，恩，好！最近我都有空，反正也没事。”

    “兼职多也不怕，趁年下多赚些，我打算买个手机。”

    “那必须的，放心吧！”

    洪八海觉得自己在外，根本就不是什么当武林盟主的，不过，这不赖他不用心，实在是大部分的时间都找不到一个和他旗鼓相当的真正高手。

    雨中的拳，时不时打出了噼噼啪啪的响声。如今的洪八海，可以说，武功已经练到了内功上头。进步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已经练通了右手腕。尺寸之间，可轻易洞穿木板。是洞穿不是劈开，凝聚穿透力不是简单释放力气可比。可是，这有什么用呢？让他拿武功换饭碗？说实在的，这份骄傲还是没放下的。他虽然不聪明，可是也不傻。武功就像古董，轻易卖了掉价，不卖的宝物往往是无价。

    但现实生活中，哪有古董的使用意义？有一句话叫穷文富武，没钱，学了武，很可能会让它在你手上轻贱了。

    想的太多，并不好。洪八海一边打拳，一边理清思路。

    “武功原本是用来战斗的，可现在是个和平年代。一来没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变的那么厉害做什么？二来对手不懂武功，你一个会武功的打不会武功的，丢不丢人？有屁的荣耀？三来不是封建打仗时期，不是武功高就有价值的，现在的战场，武器比武术管用的太多，哪怕此刻很厉害，也没有意义。威胁人的，枪械和法律都比武功明目张胆。四来现在不是什么生化复兴的末世，武功失去了古老的战场，还没找到未来战场，有个屁用。

    没有土壤，哪怕自己此刻比古人还要能打，又有什么用？”

    洪八海的拳法露出了破绽，有些迟钝，气势渐渐要凌乱破碎。

    “难道，武功的意义，真的只能存在灵魂里？”

    一时间，生活里的各行各业浮现眼前，均找不到适应武功的生存土壤。

    “不过，这样又如何呢，我喜欢武功，我拥有武功，我任然骄傲着。”轰~！这一拳，忽然打出一阵爆鸣声。

    “皮囊存世，武为精神。在武功这个世界，我欲为峰！和钱没关系，和名声也没关系！就冲着它联系着我对刘倩倩的这份感情，我就愿意守护它一生！”

    嘭！不经意间，这一脚踢向了残墙，顿时，这墙如同被重锤击中，溅出几颗不大的砖土，墙缝露出缝隙来。

    呼——！长长呼出一口长气。洪八海心平气和，微微笑了。

    既然改变不了生存土壤，就改变自己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