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娘扶着玉三走出了门,脑子中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她们的局绝不可能出错,所有的步骤都是万无一失的,内奸更是不可能。唯一的一种解释就是……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玉雪姬自己导演的一场戏。就连她们,都在她的算计之中。一开始她让墨玉在玉三身边耳濡目染的灌输这个法子,再故意不带人单独和玉三前来,为的就是让她们掉以轻心。而墨玉,自然是她安插的一枚棋子。
原来……她早已知道是玉三将她推入水里,原来从一开始,她就在设局……
赵姨娘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此时的玉雪姬,早已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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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其他人出了门之后,房中便只剩下玉雪姬和玉墨书两人,蓝儿和墨玉自觉地低头守在一旁,并未上前。
玉墨书直直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儿,他仔细地看着玉雪姬的脸,这张脸和自己印象中的大女儿一模一样,可是为什么给他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了呢?以前的玉雪姬,虽然饱读诗书,但却畏头畏尾,忍气吞声,被欺负也并不言语,只是一个人流泪。他自然知道,今日之事是赵姨娘和玉三想要陷害她,若她是真的玉雪姬,此刻恐怕早就寻死好几次了。可是今日看见的情景,却和印象中的她大相庭径。真的玉雪姬,是不会如此冷静,什么都没做就扭转了局面的,这双眼睛,也不会这么清明。
可即使他心里有了疑惑,却也无法断定。眼前的这个人,分明就是他的女儿,可他却有一种感觉,她绝对不是玉雪姬。
玉雪姬看着他变幻不定的脸色,心中已经了然他心中所想,便也不再隐藏,伸出手揭开了脸上的面纱。
玉墨书抬起头的那一刻,仿佛被什么击中了一样,生生的定在了那里。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那道所谓的伤疤根本就不存在,明明未施粉黛,却像精致打扮过一样,仿佛是被面纱遮住的璞玉突然就见了阳光一样,璀璨夺目。那一双丹凤眼,那一弯柳叶眉,还有那眼睑下方的那朵红色木兰花,他不知道该怎样去描述,他只知道,她的容貌,再配上那一袭红衣,足以担得起“红颜祸水”这四个字。他知道,这就是玉雪姬的脸,甚至比玉雪姬更加美艳。
可是,她更加不可能是玉雪姬。因为那道伤疤,是他看着留在了她的脸上的。
玉雪姬看着他的反应,慢慢地坐了下来。
“丞相大人,看着我这一张脸,是不是感觉你的女儿又回来了?”
听到玉雪姬的话,玉墨书方才回过神来,看着面前这个人,开口道:“你……你是谁?你不是雪姬,可你的脸……”
玉雪姬冷笑一声:“丞相大人,这你可就错了,玉雪姬脸上的疤痕,不正是你故意纵容玉雪晶划在她的脸上的吗?”
玉墨书心下一惊。
“你……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对不对?”玉雪姬站起身来,缓缓地走到玉墨书面前。“在你刚刚担任丞相时,你的府上来了一个女子,她身怀六甲,苦苦哀求你收留她,你心软便将她留了下来,娶了她做夫人,她生下了一对女儿,在丞相府养到三岁,便来了一拨人将她接走,她抱走了一个孩子,留了一个孩子在你府上。我说的,没错吧?”
听完玉雪姬所言,玉墨书身上仿佛没了力气,好像要说出一个惊世骇俗的秘密一般。他指着玉雪姬,连连后退。
“你……难道你就是……”
“我就是当初被抱走的那个小女儿,你府上那位嫡女的妹妹,百里卿。”
好似一道惊雷,打在了玉墨书的头上。百……百里卿?她怎么会是百里卿?那个女人,那个自己看了一面就再也无法忘记的女人,居然就是当今的皇后娘娘?而所谓的玉雪姬的生母,不过是个替身而已。
“你……你是……”玉墨书还未说完,身体却先一步做出了反应,生生的跪了下去。“老臣玉墨书,参见长公主殿下。”玉雪姬看着跪在地上的身影,面无表情。一旁的蓝儿见到这个局面,忙上去扶起了玉墨书。“丞相大人请起。”玉墨书这才缓缓起身,看着面前的百里卿。“不知……长公主殿下为何会代替雪姬来我丞相府?还是说雪姬出了什么事情?”“丞相大人还是反应挺快的嘛,我一母同胞的姐姐,你名义上的嫡女,已经被玉雪晶推下了水,淹死了。”玉雪姬倒了杯茶,喝了几口,说完便将茶杯狠狠地放在了桌子上。“而你,养育了她十七年的父亲,位高权重的丞相大人,却没有一星半点的关心!姐姐在你府上时,你可曾关注过她?她的脸被玉雪晶划伤时,你可曾为她找大夫医治?自始至终,你的心里都只有赵明月那个女人和她那不成器的女儿!而你的嫡女,被人害死你都不知道!”
玉墨书听完玉雪姬一番诘问,已是如履薄冰。转念一想,又觉得羞愧难当。当年若不是因为越后一走了之,只剩了个孩子在他府上,他也不会如此憎恨玉雪姬。在他的心里,始终都认为是因为两个孩子的出生,才让越后被抓走,再加上玉雪姬和越后越长越像的容貌,便把所有的气愤都发泄在了玉雪姬的身上,从而也对玉雪姬越来越厌恶。可是今日从百里卿口中听到那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女子,居然是当今的皇后娘娘时,那所谓的恨意,全都不复存在。他甚至觉得,自己能活到今日,真是老天开恩。自己居然一直对皇后有非分之想,居然一直憎恨着本该是越国长公主的名义上的女儿。
“那……长公主此番,有何用意?”玉墨书实在想不通,百里卿费尽周折,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很简单,我要你将整个丞相府的权力,全都交给我。”
玉墨书虽然心里十分不愿,但碍于眼前人的身份,也不能拒绝。更何况这是在他丞相府,他就不信百里卿能折腾出什么风浪来。
“臣遵旨。”
看着玉墨书还算痛快的答应,玉雪姬冷笑着戴上了面纱,给蓝儿使了个颜色,蓝儿便从袖中拿出一粒黑色药丸,让玉墨书吃了下去,转眼便见他昏了过去,玉雪姬冷眼瞧他一眼,转身对蓝儿道:“你叫几个人,把他弄去房间,这药吃下去,醒来便会忘了方才发生的事情,记得告诉他,方才发生了什么。”蓝儿点头称是,便看见玉雪姬头也不回,拿出了她的折扇,用轻功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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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王府。
昏暗的灯光下,一名黑衣男子正跪在书案前,似是汇报着什么,而书案前站着一位紫衣男子,散落的发丝飘下来遮住了他的眉眼,右手握着毛笔,写着什么,左手有意无意的敲打着桌面。
“你听清楚了?当真是玉雪晶被那大小姐摆了一道?”慕锦衣放下笔。
“回王爷,千真万确,后来玉丞相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便草草了事,让那李成壁和玉三小姐走了。”
慕锦衣听完,方才抬起头来,挥了挥手让暗卫下去,自己独自一人走到窗边,朝着暗处道:“这玉雪姬倒是有意思的很,落了次水,竟然连性子都变了,着实有趣。”
话音未落,便从书房的暗处走出来一个蓝衣男子,仔细一看,却是越国军师,东方霁。
“确实有趣,不仅识破了局,竟然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玉三小姐弄过来,一般的女子可做不到。”说完话锋一转。“不过……你不是一向最看不上这些宅子里头的争斗吗?怎的突然对这个玉雪姬如此上心?”
慕锦衣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笑答:“本王确实看不上那些宅子里头的争斗,着实闹心的很,不过前两日慕风来报,说是在查李珣真一案时,有人在现场看见了玉家的大小姐和三小姐,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东方霁来了兴趣。“哦?这玉三小姐去我倒是不稀奇,毕竟她师从李珣真,可是这大小姐……不是从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吗?怎会如此有兴致,去了这一家?”
“便是奇在这里,这大小姐身上,怕是有些秘密……”
东方霁还想说话,转头却发现慕锦衣唇边的笑意,有些不解。
“三日之后,便是百花宴罢?”慕锦衣冷不丁的发问。“啊?……啊,对,皇上还说要在百花宴上给你选一位王妃呢。”
“王妃?”慕锦衣冷笑一声。“这老东西怕是忘了,本王如今可是还在带发修行,他这是要在明面儿上给本王添堵?”东方霁听完,方才回过神来,拍了拍脑门。“你不说我都忘了,你如今还尚未还俗,不过看你平时的作风,倒真的教人忘了你如今还是半个和尚。你自己说,从小到大,你的身边何时缺过女人?那春风楼你哪一年不是过去小住半月?依我看,你是压根儿就没把自己当个和尚看,如今反倒搬出这档子事来,心思可真够诡秘的。”
慕锦衣笑了笑,抬手关上了窗户,走到书桌前放荡不羁的半躺了下来,抬眼望向东方霁,那眼角天生的媚态风情,眼眸中顾盼流转,再加上一双桃花眼,看的东方霁心跳猛地漏了一拍,看见慕锦衣眸中戏谑的笑意,便晓得方才他是在故意勾引他,顿时无语。
“你这个人真是……天生长了一张狐媚脸不说,还偏不消停。”
“本王的心思,他百里煜自然是不晓得,不过既然他将这桩事提了上来,本王也就不用顾及颜面了。”慕锦衣说完,便躺了下来,闭上了眼。东方霁自知无趣,便耸了耸肩,从窗口跳了出去。他倒是想看看,三日后的百花宴,慕锦衣到底能搞出什么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