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救火……”娘亲原本就蜡黄的脸上现在惨白如纸,话还没说完,就倒头晕了过去。奶娘快速的扶住了娘亲。爹爹紧闭着眼,猛地睁开,横抱起娘亲,把她放在卧室的床上,边走边喊“阿语,你快去找人,咱们家里人不多,库房全都是老百姓自己拿出的钱,里面全都是粮食,若是真烧没了,城里人就都要挨饿了!快!”“好,我马上,我马上!”奶娘总被人叫成阿语,久而久之,就没人记得她的大名叫什么了。“爹爹,我们……能干什么?”爹爹看着我们两个,犹豫了一会儿,嘶哑地说道:“什么都不做,跟奶娘一起去找人,如果真的火太大,没办法了,就跑,能跑多远跑多远……”我心里酸酸的,爹爹,如果我和小东西都失去了你和娘亲,跑到哪里才是我们的家啊?想着,手里一紧,抬头看见小东西,他红着眼,抿着嘴,“姐姐……”这是他第一次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叫我一声姐姐,我、我、我竟不知要说什么。“走吧,姐姐,奶娘一个人也不行……”“嗯,好。”我们两个牵着手跑出了家门。
跟着奶娘一起去找人。边喊,边担心着爹爹和娘亲。渐渐地,城里的人已经很少了,大多数都已经去我家了吧?也是,毕竟我们家里的粮食是城里所有人一年的口粮,若是没了,这一年大家吃什么呢?看着差不多人够了,我们就又和奶娘跑回了家里。
家里快要被人挤塌了,爹爹一边指挥会着别人救火,一边也拿着水桶向里面泼水。噼里啪啦的火爆声伴着我的心跳,活跃的合奏着,火的热度顺着风扑面而来,我不自主的向后退。没两步,我便撞到了人,回头看,是依兰。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人们的一举一动,却没有再做什么。我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的怒火,扭头不再看他。发现,不知在什么时候娘亲已经醒了,她力气小,便拿着一个小水桶也和人们一起去救火,奶娘和小东西也加入其中,我立刻想跑过去拿一个桶和他们一起,可刚走一步,就被人拉住,又是依兰。可恶现在我对他就连一点点好感都没有了。
我瞪着他,他依然面无表情的看向爹爹他们,只是手上的力度又加大了些许。耳边传来了喋喋的大骂声。“混蛋,这里不用你,一个小孩子凑什么热闹?快走!”“爹,你让我帮帮大家吧,我不会给你们捣乱的,求您了……”剩下的我就听不清了,只是爹爹又与小东西l说了些什么,小东西就安安静静的退到了一边。
“你到底想要干嘛?”我紧紧握住他的衣袖,使劲地盯着他。他没有看我,只是伸出另一只手指向着火的另一个方向。那里竟也着起了火。我大喊,“爹爹,娘亲,看后寝那里,快!”爹爹娘亲回首看向我,他们好像没有看见依兰,只是随我的声音看向了后寝的方向。“快,快,那里也着火了,来些人跟我去哪里!”爹爹大喊。“云飞大哥你快去吧,这里有我,放心!”说这话的,是我爹爹的一个结拜兄弟,其实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好像说,他姓白。爹爹看向他,信任的点点头,就跑走了。
我手上的劲儿也轻了不少,但我还是无法挣脱。我忽然想起,小东西不见了!他刚刚还在一个墙角处站着的。现在却没了身影。正在我慌急之时,又听见那位姓白的叔叔说道:“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听我说……”可所有人都在救火,谁也没有理他。“其实,这粮食根本不在这屋子里……”
我心一紧,他想要干什么?看来他最后说的那句话,是有了效果。大家都疑惑的看向他。“其实这屋里有的只是城主自己的金银珠宝,根本就没有粮食……”“大家都别听他瞎说,我们家我最清楚。”娘亲急了,看来,她也没有想到,这位白叔叔会是这样的人。“我们家为了给百姓买粮食,自己都快揭开锅了,怎么可能会买什么金银珠宝?”娘亲低沉地说道。
“楚夫人,哦,不对,应该说……你才是真正的阿语,对吧?”阿语?!那不是奶娘的名字吗?我张口想要说话,却发现,竟然出不来声,一定又是那个依兰!可恶,他到底要做什么?“你说什么?”娘亲的脸变得刷白,回头看奶娘,奶娘却一脸茫然。大家都不知道这位白先生到底要做什么,都看向他。
“楚云飞,楚老爷,楚城主!与沈家嫡女沈瑶成亲,不久,生了一男,却因嫌其长相丑陋,又娶一丧夫的寡妇,不到一月,竟然生了一个人头大的鸟蛋,很快,这鸟蛋里就生出了一个女婴,那女婴刚出生时长得极快,赶上了比其早出生两个月的嫡子。为了自己坐上夫人的位子,毒害沈家小姐使其失忆,楚老爷本来就对那小妾宠爱有加,也为了面子让失忆了的沈小姐与那个小妾互换了身份,不久,楚老爷坐上了城主,而那小妾就成了……城、主、夫、人,但真正的城主夫人却成了两个孩子的奶娘……”
“哐当”一声,娘亲手里的水桶掉在了地上,嘴唇发紫,两眼瞪得滚圆,奶娘也是如此。城中救火的人都惊诧不已,所有人都和一旁的人窃窃私语。忽然有人说“那和我们的粮食有什么关系啊?”“就是就是。”大家也一口同声。
“呵呵呵……阿语,没想到啊你,现在也会有这么多人为你说话了,这是风水轮流转啊。我早就知道今天会有大火,所以我已经把所有的粮食变成了干草,放进他们的粮车了。”白先生得意的扬了扬眉。那灰黑色的衣袍,映衬着深厚越来越大的大火,只有更多的不相称。
“啊?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会占卜之术,今天,这院子里会有些妖精要渡劫……”
“那我们怎么办啊?”“就是啊……”百姓一阵慌乱。“大家请放心,这劫虽然可能会伤及无辜,但只要拿血祭……就能得到土地神的保佑!”
“拿谁的血祭啊?”
“当然是谁掌管这里,拿谁喽……”
我终于忍不住了,使劲的挣脱依兰的手,他的手也自觉的放开,我跑到那位白先生的面前,不管他说什么,我都不会信的,他就是个骗子,骗了我们全家!我恨他!“我问你,你若是真有卜卦之术,你能否能占卜出你自己的命格啊?”“楚小姐这样问,是想问我到底想要做什么吗?不愧是楚城主的女儿啊!”“说你的就好。”我制止他的话。“好,我的命就是今夜以后,我就坐上这肃城的城主,带着我的臣民打败这大昭的政权!怎样,是不是很伟大?”果然,他真的是想做这城主。可恨爹爹没有早早看清他的真面目。
“糟了糟了!”去后寝救火的一个人跑了回来,“城主,城主……城主去卧室里救楚二公子,没先到……没想到……”“没想到设么?”娘亲吼道。“没想到,城主和楚二公子,都、都丧身火海了……”我猛地看向姓白的那个,他扬扬眉,我说为什么小东西会无缘无故的消失,又是他,又是他……
娘亲愣了一下,立刻跑向后寝,我也随娘亲跑了过去。“老爷,老爷……”娘亲痛哭起来,突然跑向了火海,我想拉住娘亲的,可不知是谁,在我背后推了我一把,我也跟着进了去,一定又是他……他是要斩草除根啊。我闭眼,感觉头一阵混沌,便失去了知觉。
等我再次醒来,好多的烧黑的木炭压在我的身上,我用尽全身力气一个一个地推开它们。直到感觉身上已经没有了沉重的压力,我努力的试着站起来。可还是没有劲。我又歇了一会儿,有了些许的力气,就站了起来,腿还是很软,没站多久,就站不住了,索性我就跪在地上,我呼了一口气。等等!我好像忘了什么。我抬头张望,环视四周,身边的一切都已经是一摊废墟。救火的人,也早已离去,天却还是黑得发紫,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只有无尽的黑暗。
我慌了,急着喊:“爹爹,娘亲……暮儿弟弟……”等了许久还是没有人回答我。或许,或许是我的声音太小了,我安慰自己,用尽力气,喊道“爹爹,娘亲,弟弟……”又是很久的寂静,这里真的只有我了。我无声地痛哭起来。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我仔细一看,立马吓了一跳,我的眼泪,是,是血红色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这样?我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满手的鲜红刺痛了我的眼睛。我又发现,我的手竟是半透明状的,我立马看向我的身体,也是半透明的,怎么会,最么会这样?
看向远方,有一个和我的血一样鲜红的东西在闪闪发光。我踉踉跄跄地跑过去,其中,我摔倒了很多次,但我还是爬到了。我蹲下身,看见,那是爹爹和娘亲给我和弟弟买的生辰礼物。不到一会儿的功夫,我们就地上地下永生相隔了。我又一次哭出来,抱着我的石榴红的项链和弟弟的玉剑形佩饰。心中升起一股浓浓的恨意,久久不能平息,想来,以后也不会平息了……
“你别这样!这样对你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