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恒远几乎是下了很大力气推开那扇门的,天边微弱的光线透过敞开的窗扉照射进来,窗帘是墨绿的颜色,不大不小的房间看起来竟有几分暗淡。
他努力平视胸腔中的不适,尽力使自己薄唇勾起,端着一份清淡的白米粥、一小盘榨菜朝着床边坐着的那抹人影走去。
将东西放在床头柜,他带上不咸不淡的笑容,开口却是难掩修饰的沙哑:“我可以退一步。”
季程曦不动,也不看他,清凉的睫毛颤了颤。
顾恒远荒凉的眸子里尽带几分无奈,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显然是花了一点力气的。自从三天前他从医院将她带回来,她起初和之前一样闹,摔盘、摔杯,后来试图从二楼的窗户爬出去,岂料他事先早已把所有门窗安上了防盗网……
他记得当时窗户边上的她愤怒又绝望:“你怎么能这么残忍!?为什么要拆散我和我的弟弟!?你知不知道我只有他了啊……!”大颗大颗的泪水自她眼里汹涌而出,她第一次毫无顾虑的在他眼前哭,就连她父母的葬礼上面对他这个“杀人凶手”她也只是狂乱愤怒地指控,从不在他面前表现脆弱……
当时的他是真的慌了,胸腔中的异样情绪蠢蠢欲动,只得匆匆逃走。
那一次后,季程曦就呆在房间里,不哭、不闹、也不说话。起初顾恒远觉得她哭闹还算正常,后来她的沉默不语却让他发慌。即使知道她是用绝食这一招逼迫他放她出去,但他还是推开了那扇门,做出了最后退步的底线。
“每周二、周六我可以带你去见季澄。前提是和我一起。”顾恒远兀自说着,手指轻松将保温盒打开,粥他一直保温着,面容染上些许轻微笑意,“当然,不要想着逃跑,季澄一直在我的掌控之中。”
说出最后一句话,季程曦才握着拳头兀然坐起身,脸上是隐忍的怒意,牙缝间唇齿相磨:“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顾恒远不语,仿佛丝毫不在意她的话,兀自挑了挑眉,声音单薄恸动:“吃完饭下楼,我在客厅等你。”
走了两步忽然转身:“哦,对了,你可能不记得,今天是周二。”
语气似有得意。
季程曦疯了!
*
下了车季程曦就迫不及待地冲进季澄的病房,确定他安然无事才松了口气。
看到姐姐,季澄放下手中的书,好看的眨了眨眼睛:“姐,你怎么来啦?”其实他是想问为什么就他姐姐一个人来,恒远哥却不在。自从那天顾恒远告诉了他和姐姐现在的处境,他才敢将姐姐交给恒远哥保护。
季程曦表现得很委屈:“你不想姐姐来是不是……你是不是不喜欢姐姐了……呜”
季澄本就是个认真的人,看到他姐姐这样就慌了:“对不起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姐姐却破涕为笑:“逗你呢傻弟弟……”
“哈哈哈,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门外突然想起一个女孩子的笑声,姐弟俩望过去,从门口走进来一个
身材中等胖面带微笑的女孩子,短发披肩,手上提着一袋水果。
“沈月姐……”季程曦睁大眼睛,丝毫不敢相信眼前是自己的高中学姐,“你不是在国外留学吗?怎么会……”
沈月将水果砸向她:“我只是来看看小澄,你放心,绝对不是来看你的。”说着毫不顾忌地对小澄抛了一个媚眼,小澄回以微笑。
季程曦很受伤。
因此并没有注意到门口等待的人。
很不幸地,她的微笑,她的故作委屈一丝不少全部落入了顾恒远眼中,而他只是站在门边,心脏有些不舒服,似乎是被那个叫沈月的女孩子稍大的嗓音刺激了会,他不着痕迹地按了按,很努力地去回想那个女孩子的名字。
沈月,沈月……沈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