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泸县的大牢相对而言还算是比较干净的,但是关押的人犯却相当的多,还未到大牢,就能听见一声又一声大呼“冤枉”传出。
而越向里面去却越是安静,越是死气沉沉。
只因最里面的那些人皆是死刑犯,再无出去的可能,只等着秋后押往京城斩首示众。
白先生与秦三两人却与此处格格不入。
白先生一身白衣未曾沾染一丝灰尘,悠然自得的坐在唯一一处还算整洁的床铺上假寐,如若误入凡尘的上仙一般,飘渺的很。
秦三却是不知从何处找来两根稻草,在地上写写画画,湖绿色的裙摆沾上少许泥土,发丝微微有些凌乱,却笑的天真烂漫。
忽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秦三抬头看向声响之处,只见一约莫二五年纪的红衣劲装女子领着一十三四岁男孩,后面跟着一众衙役。
女子英眉仿若飞入云霄,狭长的双眼眯成一条线,头发梳的一丝不苟。
男孩与女子有着八分相像,却无女子的英姿飒爽,身上透着一股书卷气息。
此女子名许玉,为宋泸县泸山寨的寨夫人,也就是宋耀之的夫人了,人称“玉夫人”,相熟之人也要称一声“玉娘”。
男孩名宋其才,乃原宋县令宋耀之之子,现为泸山寨少寨主。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许玉忽闻自家兄弟被一人打死,顿时怒火突升,正巧宋耀之暂不在寨子里,便领着一群人前来为自家兄弟“报仇雪恨”来了!
许玉一行人立足于秦三与白先生牢门前,怒目瞪着里面二人。其实准确来说是瞪着白先生一人,因为她觉得秦三没有威胁,定是白先生杀的人!
没错!许玉此时并不了解白先生为何而杀人,她乃相当火急火燎的一个人,在寨子时只听说有人杀了自家兄弟便带人来了!
白先生似是不知道有人前来一般,依旧假寐。秦三却是看了几眼许玉几人,问了句“可有何事?”之后,见无人回答便又继续写写画画去了。
许玉这么一站便是一刻多钟,许玉不说话,其他人连喘气都小心翼翼了。牢中深处本就死气沉沉,此时也无半点声响。
许玉不说话,秦三也撇撇嘴不理她。
到底还是许玉先沉不住气,打破平静问道:“为何杀张奎?”
白先生却是没有回答。
等了片刻依旧不见回答,许玉再次问道:“为何杀张奎?”似是不见答案誓不罢休的模样。
白先生依旧没有回答。
秦三望了望白先生,又望了望许玉,眼看着许玉又一次试图问话,秦三抢在其前回道:“行恶,该杀!”
四个字,堵的许玉哑口无言。
许玉本就不是什么能言善辩之人,每日做的虽是拦路抢劫的勾当,行的却是绿林好汉所做之事,她不觉得她所做之事在当今之时何错之有,只觉得秦三嘴巴伶俐的很!
“泸山寨之人自有我泸山寨管教!”接话的不是许玉,却是一身书生模样的宋其才,“我泸山寨自知不是什么有名之派,所行的却也是宋泸县百姓乐于所见之事,不敢自称名门正派,却也从未行过伤天害理之事!你等只因言行不合而出手伤人,为一时痛快,惘顾人命!可知那张奎家中尚有病重老娘,年幼弟妹?”宋其才说话之时并未看向秦三,直面白先生,语末,以双目怒瞪,面颊通红。
“言行不合?一时痛快?惘顾人命?”秦三生气了,噌的一下站起身来,两只小手掐着腰,“路遇盗匪,我们就该乖乖送上钱财?如若自保都成了一时痛快,那可真应该多痛快一阵,省的再去祸害别人!”
“你……”宋其才气急,他们身为盗匪,不管所做所为究竟是正是恶,遇上事到底还是理亏的很,“不知姑娘此话何意?!”
“王家村,邻泸村,桂黎村。”
白先生未曾睁眼,只是吐出三个村名。
宋其才皱眉,“何意?”
秦三嗤笑一声,“何意?少寨主查查不就明白了!”
白先生知晓那张奎所行之事,这三村定是受害之人所住之处。
一众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到一刻钟便又离去。
秦三百无聊赖的托腮发呆。
“先生,秦三有一事不明。”
白先生睁开眼,虽未言语,意思却明显是让秦三继续说。
“先生,何为正?何为恶?”
“正即是恶,恶即是正。所谓正恶本无区别,正恶之分非天定。同行一事,胸怀大善之人便为正,心存不轨之人便为恶。正乎?恶乎?正如何?恶又如何?归仙之日,皆随风而逝,化为尘埃,只问心无愧便已足矣。”
“好!说的好!”
秦三还在领悟白先生所言,忽闻一道叫好之声传来,声音洪亮之极!
“老夫今日听闻此言便已足矣,只是不知阁下之名?”
说话的是对面牢房里一胡子邋遢的老者,一头白发乱糟糟的堆在头顶,随着话落,人也由漆黑阴暗之处走出。
不待白先生说话,老者眼睛却是一亮,“女娃子,老夫看你骨骼清奇,筋骨强韧,乃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呀!”
“不知老人家如何称呼?”秦三问道。
“老夫单名一个斐字,叫一声斐老便可。”
“斐老,秦三愚钝,领悟不了武学内涵,怕是与武学无缘了。”白先生也曾说过与斐老之言相同之话,她也曾试图努力一些,却终不能领悟武学内涵,白先生也只得叹息她与武学无缘。
斐老呆愣片刻,“无缘武学?”这不是浪费了这么好的体格了?
顿时,斐老又变的无精打采的了,视线却还在秦三身上,似是觉得不敢相信。
秦三被看的有些尴尬,也不再言语。
就在此时,白先生出声叫道:“秦三,过来。”
秦三蹭蹭蹭的麻利的跑到白先生面前,只见白先生拿出一枚黑黝黝的药丸,秦三乖巧的吃下。
应近几日皆是在赶路,不方便煎药,所以白先生就将秦三的汤药换成了药丸。药效自是比不得汤药,却也无法,只能等到了地方之后研制更好的药方。虽说汤药换成了药丸,药浴却是无法替换,每过几天,秦三与白先生便要停留一阵。
算起来,距离上次药浴已过了三两天了,要看着就要开始准备下一次药浴所需要药材了,但他们却还被困在牢中,秦三不由得有些惆怅了。
只是,牢中的人还不知道,几天之后的牢外可是热闹非凡。
------题外话------
斐老:“谁说的无缘武学?出来看老夫不打死他!”
嫡仙高冷白先生:“此乃事实。”
斐老:“骨骼清奇、筋骨强韧才是事实,分明是你这师傅不行!不会教!”
嫡仙腹黑白先生:“过几招?”
斐老惊吓状:“恩……体格再好没有悟性也是不行滴,秦三那娃子脑子笨,这辈子算是无缘武学了!”
秦三哭,她不就没有悟性嘛?其他的她啥不会?她可是要做女帝的人啊!有这么说的嘛?
陆某人:“某人养成的媳妇估计有想跑的冲动了。”
白先生:“恩……得养成听话的。”
陆某人:“不善待咱家秦三,信不信不给你名字啊?”
白先生高傲的选择无视,反正他家秦三已经给他起了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