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与白先生住进了龟山,这一住就是两年。
两年,秦三长高了许多,身形越发高挑,两年前的衣裳短了不少,露出半截洁白的手臂与小腿。五官越发的明艳起来,皮肤嫩的仿佛滴出水来,却衬的半张脸的胎记更加显眼。
这两年,白先生教了她很多东西,琴棋书画皆有涉及,最为精通的却是棋了,虽说依旧一次也没胜过白先生。山中的草药也被她辨识完了,浅显的医理倒也精通一点,虽然没有病人来让她诊断。闲时无聊雕刻的木制品差不多堆了一屋子,虽然其中还有不少的失败品。
最让秦三头疼的却是武功了,虽然白先生曾说她根骨绝佳适宜练武,但似乎她对于武功没有一丝悟性,练了两年,也就只有轻功算是能拿出手的了。
今日,许是白先生终于注意到她衣裳已经不能再穿了,又或是觉得她轻功练的差不多了,竟扔给她一些银子让她到附近的镇子上去买些衣裳。
随手扔给她的还有一张金丝面具,模样似是盛开的不知名的花卉,大小正好可以遮去半张左脸的胎记,其下还连着一溜白纱,可以遮住脖子上的胎记。
秦三知道,这肯定是白先生为她专门制作的。
女子皆爱美,虽说白先生从不表示出任何不同,但秦三知道,自己脸上的胎记确实很丑陋,她也很想将其遮住。
带上金丝面具,立于竹楼之上,秦三深吸一口气,运起轻功极速离去。
顺着记忆向山外掠去,秦三记忆很好,不消片刻便到了龟山村。想起两年前这么点路程竟然累死累活的走了大半天,想想也只能苦笑了。
只是,物是人非,龟山村里再不见半个人影,难道都搬走了?秦三也只能这么想了。
秦三向原先暂住的房子走去。
不包希望,只是想看一看。
入目,只见一扇木门随风摇曳,院子中早已长满杂草,老槐树却是长的更高更粗壮了,秋千断了一根绳拖拉在地上。白先生经常倚坐的窗子更是布满厚厚一层灰尘,到处都是蜘蛛网。
村子里的人走了,房子也没有人打扫了,秦三还记得初次到这时,整个房子却是干净整洁的。
叹了口气,不再停留,迅速的向离山的一年掠去。
秦三也不晓得何处会有城镇,这么一直走总能碰到的吧。
果然,不到一刻钟秦三就到了一座城镇。
刚入城,秦三便迅速寻找衣铺。不是她急着穿新衣,而是过往路人看她的眼神实在是受不了,就好像看怪物一般,不时还饥笑两声。
她秦三不就是两年未出山,衣裳短了点嘛?!
“阿伯,帮我拿两套衣裳!”到了店里,秦三就大声喊道。
立马,一个伙计就迎了上来,“姑娘,你来看看,咱这藏衣阁可是百年老店,就是镇上的夫人小姐可都来咱这店!”伙计一边说着一边将秦三向里面领,“姑娘您看着,看好了咱给您拿着试试。”这伙计眼力贼好,虽说秦三衣裳狼狈,但一眼就看出其带着的面具可是真金,热情的将秦三引入。
这年头,黄金稀少,一两黄金最少能兑换十两白银,可这十两白银却是兑不来一两黄金的。
秦三在一件湖绿色的罗裙前停下,伙计又连忙介绍起来:“姑娘,您这眼光可真好!这可是咱店独一件,您看着面料,那可是京城贵族夫人小姐才能穿的!”也不管只有八岁的秦三能否听的明白,伙计介绍的可是卖力极了!
“前些天,咱镇上那李大户家的小小姐就看上这套,死活要买,不过因为这价钱可不低,最后没买成!”潜意思就是这套衣裳不便宜!
“多少钱?”
“恩……这个……”伙计搓搓手,伸出一根手指:“这么一套要一两银子!”
秦三惊讶,嘴巴微张,她虽小,近两年呆在山里没有出来,可还不至于不明白这一两银子是多少!在普通人家,节省点的话,一两可是足够一两年不愁吃喝的!
“小师傅,你可别看我年纪小就胡乱报价啊!”
伙计闻言双手一拍,说道:“哎呦,姑娘啊!您可别乱说啊!要是被掌柜的听见咱可就做不了了啊!”
“小师傅,我这自个一人出来,也没带什么钱,还能便宜点不?”
“这……”伙计似是很为难,皱着眉头半响,才道:“这么招吧,就四百文吧,再少可就不卖了!”一两银子相当于五百文,两句话的功夫就少要了一百文。
“小师傅,要不这样吧,我再拿三套,一共算我一两银子怎么样?”普通衣服一套也就四五十文,三套最多一百五十文。
伙计又是一番苦恼,原以为对方十个娃子能多赚点的,没想到嘴巴如此厉害!不过这么个价钱还是赚到不少,“好吧……就四套一两银子吧!咱这可是亏本卖了的!”
付了银子,秦三借着店里换了衣裳。
湖绿色的罗裙衬的秦三越发白嫩,小脸虽还带着点婴儿肥,却也明艳动人!特别是遮住半张脸的金丝面具,增添了一丝贵气。
走在集市上,虽还有人不时的打量着,却不再是看怪物般的眼神,顿时觉得舒服多了。
转悠半天,又买了些稀奇的小玩意便打道回家。
秦三已经将山中小院当做家了!
还没到家,便见院落中立一白色背影,不由得兴奋大呼:“先生!”
白先生闻言转过身来,“秦三回来了。”
近两年,白先生有时会出山,一离就是十几天个把月,这次只离去两天便回来了,足够让秦三惊喜!
“先生此次归来真快!”
“秦三每日可有乖乖喝药?”每次出山之前,白先生都会连接下来几天的汤药熬制出来,秦三每日只需温一下即可。
“秦三每日都有喝药,只是此次还没有喝完先生就回来了!”
“此次回来算是接秦三出山。”
“唉?出山?”秦三不解。
“不日便是南阳老侯爷六十大寿,秦三需前去拜寿。”
秦三撇撇嘴,她不想婆出山啊!
“先生,秦三为何要去拜寿?秦三不想出山……”
“南阳侯为吾之友,不多的两朝元老之一,秦三身为前朝公主理因拜会。”
秦三小跑到白先生面前,扯了扯白先生的袖子,“可是秦三不想当公主,秦三只想与先生在一起……”
白先生无奈的弯腰,摸了摸秦三的头,言道:“秦三终有一日会离开先生,秦三身为前朝公主,身份尊贵,怎可与乡村野老般生活于山林之中?”
“先生身为大国师,身份比之秦三更加尊贵,不也与秦三一般生活于山林之中?”
“天下之大,秦三应多走动。先生累了,只得在此地歇息。秦三还小,如若不见识世面就不知人情世故,秦三就算此时不出山,终有一日会迫不得已而出山,那日,秦三就该后悔今日未出山了。”白先生劝着,他不想秦三来日后悔。
秦三低头思考一阵,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般,“好吧,那就出去玩玩吧……”
说完,秦三抬头看向白先生,第一次从白先生的眼中看出情绪――白先生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