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洛,你马上就可以回去了。”男生小心翼翼地为女生绑好系有无数个气球的安全带。
“嗯”白青洛深邃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所曾就读过的高中校园,寝室楼阳台上飘动的校服一如往昔,兜兜转转,几经波折,我竟然来到这沂水河岸。眼下是要回去了吗?可我为什么这么不开心,明明就一直想着回去的。
“青洛”男孩停下正在为气球充氮气的手,抬起头看着这个即将飘向远方的女孩,“我们以后还会不会相见?”
我们还会不会相见?白青洛的目光定格在硬生生隔离了两座城镇的宽广而又波澜不惊的河面。一座熟悉、一座陌生,曾经我站在那头注视这头,如今又站在这头注视那头。倘若没有这条深不见底,不着边际的沂水河,百里如斯是不是就可以和我一起走?不,或许我们也能早早相见,“百里如斯,你会一直呆在这里吗?”
“这可不一定,看到你之后,我就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百里如斯随着白青洛的目光盯着沂水中缓缓波动的倒影,青洛,我知道你和我不一样,不过,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会和你一样。
“那你记得来找我,我会等你的。”家中变故,心灰意冷之下才被那人的假情假意所骗,所幸,我运气不算太差,遇到了你。我没有理由留在那个家,却也没有理由留在这里,学业还是要完成的,不然真就枉费父亲多年养育之恩。
“我一定会去找你的”百里如斯似乎想到什么,取下套在脖颈的玉佩,戴到白青洛身上,白皙的皮肤旁黑色的丝线甚是明显,“都说女大十八变,我怕到时都认不出来你,这个你收好。”
百里如斯阻止青洛想要取下玉佩的手。
“别这样看着我,很不习惯”百里如斯躲过白青洛那欲言又止,欲止又言的眼眸。
“快点,抓住他们”平静的山峦上冒出一辆辆骑着摩托车,不停地叫嚷着,黑压压地逼近这边的山头,很快他们就围住了百里如斯和白青洛。
百里如斯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却还是牢牢地护着身后更加恐慌的青洛,“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你们抢了我们大哥的钱,你们以为就这么算了,几个毛头小子敢在太岁身上动手,既然你们不要命,我们也就顺手接过来”为首的人恶狠狠地说。
百里如斯忽然想起,前几天,南枫带回来很多钱,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妥,没想到真的会出事,“钱,我会还给你的。”
“还?哈哈,你以为我们的钱是那么好枪的?普天之下,谁敢动我们?你们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们,我们的脸往哪里放。”人群不断逼近。
“好,我随你们处置,但是她和我们无关,你们放了她。”百里如斯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声音明明在颤抖,神情却无比坚定。
“无关?你说无关就无关?我看就有关”为首的人轻蔑地看了看躲在百里如斯身后的白青洛,“放,自然是不可能的,今天,你们所有的人都得付出应有的代价。”
“难道你们不想要回钱了吗?”百里如斯最后挣扎道。
“哈哈哈”穿破苍穹的嘲笑“毛头小子果然是毛头小子,没见过世面,钱,我们已经找回来了,不过,这份傻气倒也娱乐了我,来啊,给他们一个痛快。”一个挥手,后面的人举起手枪。
“小子,今天老子心情好,就给你们一点最后的时间温存一下,不过,你们最好老实点,我们的枪法可不是很好,要是多给了你们几枪,多受了些苦可就怪不得我们了”阴阳怪气的声音里隐含着深深的凉意。
“青洛,对不起,都是我们连累了你”百里如斯低语,眼眸中全是晦涩的绝望。
“不,百里,如果没有你们,我早已身首异处,跟你们在一起的短短十余天,我很快乐,如果有来生,我还要遇见你。”白青洛捧起如斯的头,看着他的眼睛。
“青洛,有你这句话我便知足了,遇见你,我才知道外面的世界何其精彩,带上我的这份心情,好好看世界,享受生活。”一丝微风吹起,只见百里如斯迅速拾起地上的水果刀,用力一割,麻绳断开,白青洛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飘动起来,渐渐远离麻绳那端的巨石。
“回家吧!这阵风正好。”百里如斯猛推白青洛一把,白青洛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已经缓缓地飘向河对岸,“百里,百里……”白青洛声嘶力竭地喊着,伸开手,想要拉扯岸上的少年,可是只能感受到越来越远的距离,隐约听到“臭小子,你敢耍花招,好好整治他。”
少年趴在地上缩成一团,身体被一群人践踏着,可是他望向那个越来越远的人影,点也感受不到痛,微微笑着,却是无比幸福。
“砰,砰”为首的人气急败坏朝着少年心脏打了两枪,转而又朝着白青洛开枪“给我开枪,往天上打,我就不信打不中她”。
枪林弹雨之下,“啪”、“啪”气球纷纷炸裂,白青洛身子不断晃动着却依旧向对面飘着。
已经闭上双眼的百里如斯突然睁开眼睛,死死地拽住了为首的人的裤脚,“臭小子,给我滚一边去”一记飞脚踹在百里如斯的肚子上,手却并没有松开,恼羞成怒之下,狠狠地踩在少年的心脏上的枪口上,嘴里怔怔有词“我倒要看看,你能挣扎到什么时候。”
他举起手枪瞄准系着白青洛的那根麻绳,“啊 ̄”麻绳断裂,白青洛笔直地掉到了深不见底的河流中,百里如斯眼看着这一幕却无能为力,两行清泪顺着耳根滑落,揪着裤脚的手脱力。
“哼,跟老子斗,你们还不够格,我们走。”临走时还不忘再踹百里如斯一脚,“我知道你舍不得她,你该感谢我从未如此通情达理,这就让你去陪着她。”百里如斯向悬崖边翻滚着,却未掉落下去。
“切”为首的人一脚踢开脚下的石子,跨上摩托车扬长而去。
白青洛并不会游泳,却一直在深水中飘荡着,飘着飘着却遇到一位同样飘在水中的女子,女子的背影很美,“你是谁,你怎么也在这里?”
“请你帮帮我”女子突然转身请求。
“我已经自身难保,怎么能帮你呢?”白青洛抬眼看着那怎么也上不去的水面。
“不,真人说过‘三日之内,掉入这水中的人便能帮我,若三日之后,没人出现的话,我就只能生生世世都漂浮在这沂水中’今天已是最后的期限,我求求你帮帮我!”
女子哭诉起来,“我犯的罪孽太重,如果这罪孽不能偿还,我便不能转生,可我已死,我请求你帮我偿还罪孽,让我可以转生,我求求你了。”
白青洛心想,看来我是真的死了,原来人死之后不是一切的终端,这样或许还能和百里再次相见。可是死后为什么会遇见这么一个神志不清的人,难道我也有很深的罪孽?白青洛仔细端详这位女子,真是标准的美人胚子,无奈智商有问题,挨不住她那苦苦哀求,楚楚动人的摸样,白青洛起了帮她演一场戏,以了却她的心愿的念头,“好,那我怎么帮你?”
女子喜出望外,从腰间拿出一粒药丸,“这是真人给的一粒药丸,可以让你进入我的身体,成为我,然后你就可以用我的身份来为我偿还罪孽,今日之恩,来日我定当报答。”
白青洛接过药丸,准备吃下,女子却拦下了,“我还有一个请求,我有一位挚爱--黎暮,我希望你能好好待他,让他幸福。”
白青洛有些奇怪,不过还是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会的。”
“等一下,这粒药丸吃下去,在一定时间内会让你忘记一切事情,不过,一段时间后,你会慢慢想起一些,不过关键在于你想想起什么也和你遇到的人、事、物有关。”女子的声音越来越小。
“那我如果忘记了帮你偿还罪孽这件事,怎么办?”
“呵”凄凉一笑,“听天由命,我自己的罪孽本应自己偿还,如今,有人愿意帮我,我已不胜感激,怎可偏要你偿还?”女子展露出从容姿态。
白青洛被深深地吸引和打动,想到自己被那突发的状况所震慑,只会一味地依赖,一时羞愧起来,情不自禁地说:“你放心,我一定可以想起这些事,帮你转生。”
“嗯,我相信你,我叫白青络,你记得吃下药丸的时候要一直默念这个名字,这样你才有可能想起其他的事。”女子灿然而笑,叮嘱道。
真没想到居然是同名同姓之人,怪不得我死后会遇见她,白青洛心里想着。吃下药丸,一直默念着,“白青洛、白青洛……”原本平静的河水流动起来,白青洛渐渐感觉自己没有了意识,身体顺着河水缓慢地流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