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来,清早的晨曦扑满各个角落,曜日初生,几缕阳光透过窗棂,散落一地碎金。
“主子,你这是干嘛?”瞅见緗玥正忙碌的打包着一床锦被,刚迈入门的素馨不由感到讶异。
“嘘,轻点!你想众人皆知吗?”微笑着朝诧立门口的素馨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是的,自昨晚在子琅屋内看到那单薄的被褥,便已决定在今天送些锦被去,那里那般异常寒冷,仅那些轻薄的御寒之物怎够?真够不会照顾自己的。
“对了,你过来,我刚好有事问你!”有些庆幸出现在门口的是性格耿直的素馨,若是心思谨慎的妍月可就难应付多了!
“什么事啊,主子?”有些诧异于主子今天不同以往的神秘。
“呃就是那个你知道那个住在紫竹林里的人吗?”有些窘迫于自己的问话,但还是把话完整的问了出来,因为不得不承认,她对那人上了心,所以才好奇的想多了解一些“就是昨天下午,你和我不经意路过的那片很大的紫竹林!”
“你——你昨晚去了那里!而且还见到了那个人!”不同于緗玥的盎然,素馨脸上是震惊后的苍白,仿佛緗玥触发了什么忌讳似的。
“是!但素馨你怎么了?还是这中间有什么隐情吗?”看到素馨那么大的反应,不能不疑惑,便暗自揣测道。
“没没隐情!”听到緗玥的发问,那张小脸愈加的苍白。
“是吗?那你知道些什么?”疑惑不由自主的在眼眸加深。别跟她说不知道,她不会信的。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还有汤煲在厨房,我去看看好了没?”孰料,还真如緗玥所想,素馨慌忙打断她的探究,还为防止她的进一步发问,慌忙找了个借口,赶紧向屋外转身离去,急匆匆的是有人追赶似的。只是到了门口那脚步却骤然停滞回身看她“主子,如果你不想墨大人他们受伤的话,你就别再见他了!那是神殿中的禁忌!”
言罢,便是步履匆匆的离去。
“禁忌?”望着那逃离似的背影,细细咀嚼着这句话,那么美而忧伤的一个人怎么会成为神殿的一个禁忌呢?而且还牵扯了墨漓,为什么呢?目光复又投到那打包好的锦被上,只觉有太多疑团缠绕着,却又找不到突破口。
夜晚静静降临,坐在书房里安静看书的緗玥,心却渐渐不平静:她要出去!去看看长孙子琅,给他带去锦被和御寒的衣物,不管他是不是神殿的禁忌,却单纯的不想看到他在那边捱冷。
“主子,这么晚了你还要去那里?”不咸不淡的语句却让已緗玥以跨出门外的脚赶紧收回。
“妍月?你这么晚了这么还在这?没去休息吗?”直觉告诉緗玥。妍月这么晚了还出现在书房外,唯一的解释,恐怕就是与白天自己跟素馨的谈话有关。
“妍月不困,所以还是这样陪着主子吧,因为这本就是妍月的职责!主子是准备去哪?”平缓的语气不见波动,望着緗玥的眼眸也是平静如水!
“我我只是有些累了,想去后面花园里散散步!你就回”
“那妍月也陪您一起去,不然,大人们都会怪奴婢失职的,而且主子现还没恢复灵力,奴婢不陪着也难心安!”沉稳的语调不慌不忙打断了緗玥的推拒,也让她一时早不到应付的借口。因外緗玥还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禁忌,所以她不想因贸然让子琅受影响!
只得任由妍月陪同自己在花园中兜转了半小时,结果找了个借口说自己累了先回了寝室休息。
躺在床上却久久不能入睡,望着窗外偶尔闪过的人影,心有几不可觉的痛,到底子琅是什么样的禁忌,值得妍月她们竟给自己派加了守卫,难道真是单纯的只为保护我吗?
“主子,喝杯甘露花茶吧!也休息一下!”素馨有些胆怯的话语,因为对面看书的人明显有股压抑着的怒气。
“知道了,先放着吧!”略略缓和了下自己低沉的脸色,使自己的怒气不至于那么明显。其实,怒气是难免的吧,因为她几乎丧失了自由,虽然从未打扰到她,但还是能感觉到自己一直都在被人监管着,就是为了不让他和那人见面吗?她们有在担心些什么?
“你出去吧!”想起自己尚没机会送出的锦被,緗玥的语气就没办法变好,那个地方那样的阴冷,那么孱弱的人怎么受得了?
“主子,您别怪妍月,她也是为您设想的!如果主子有气,那就冲奴婢发好了,奴婢愿受责罚!只求主子不要闷气坏了身体!”含泪的梗咽,淡淡的惶恐。
“你下去吧,我没有生谁的气!我只想静静待会!”微叹口气,生气吗?有些吧,却不会责罚于她人,也许更多的是跟自己置气吧!
“怎么?还有事?”收回恍惚的心神,重新拿起手边的书卷,望着桌前站着未动的人影,淡淡开口。
“主子,明天神殿内会有场三界宴会,会有各族的使者前来参加,玖王爷说让您也出席!”有些忐忑的把话说完,注视着緗玥的反应。
“我知道了,我会去的,你下去吧!”淡淡的额首同意,因为她也知道没有拒绝的权利,自己真是他们的炎王吗?没有灵力也没有记忆的自己更像一个借人屋檐的无家可归之人吧?哪还有什么立场说不呢?不过黯淡的眼睛在烛光下倏地一亮,若是明天人多混乱的话,自己说不定。
次日清早。端坐在梳妆台前的緗玥任由妍月素馨不停的帮自己梳头试衣。
“主子,好了,你看,还满意吗?”也不知时光在她们手里被折腾去了多久,终于听到好字的緗玥总算轻舒了口气。刚直起身子便被緗玥推到了巨大的铜镜前。
“可以了,你们手艺确实挺好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薄施脂粉后桃花着雨般的香腮,岱烟的眉黛,兰香馥馥的樱唇,在一片晶莹月色下显得润泽而迷人,肌若凝脂,诱人的轮廓在明黄色丝缎锦衣下尽显卓越风情,衣服没有太多的花哨图案,只有衣襟袖口处精细刺绣着几只牡丹上展翅翩飞的彩蝶,点缀得恰到好处,栩栩如生得真如花丛嬉戏一般。很喜欢这种不张扬却淡雅婉约的格调。
“才不是咱们手艺好呢!而是主子长得实在太美!”素馨打理着緗玥额间垂落的一缕碎发,娇笑应道。
“是吗?”,漫不在意的回答。自己真的美吗?在见识了墨漓妖孽般魅惑和子琅的清雅卓绝,就不会再对自己的容貌有任何感觉了!
“当然!”颇为自傲的语调,对自家主子的容貌可是很有信心的。看了眼低看衣裳的緗玥,小心问道:“主子对这间衣裳可满意?”
“嗯。满不错的,内敛幽雅而不显奢华!”毫不掩饰的赞赏,满符合她的心意的!
“真的吗?主子,这是玖王爷特意为你选的,命人送来的!”边说边小心观察着緗玥的反应,看到緗玥闻言明显的面容一滞。
“其实,主子,你不要怪做奴婢的多嘴,王爷本质不是很坏的,我相信他对主子没什么恶意的,他也蛮可怜的。”后面的声音几不可闻,就像离得很近的緗玥,似乎听到的就只是一声微微的叹息。
“我可什么都没说!”察觉到素馨的不安和期待,緗玥淡淡一笑隐匿起自己疑惑的心绪。
那个玖王爷没恶意吗?想起那个阴霾满面的俊美面庞,要说他对自己没恶意,緗玥是说什么也不信的,他对自己似乎怨恨很深,事实也证明他确实做了伤害自己的事情,而且,不只那一件吧?如果没猜错,接近乾坤山的那场暗杀,应该也是他一手安排吧,所以墨漓才会急急离去,又给了他可趁之机,失去清白让自己再无颜以对墨漓的爱恋!他这样做真有把自己当他的胞姐了吗这到底是为什么?第一次痛恨自己失去的记忆!
“主子,我们出去吧!这会神殿里一定热闹得不行了!各个域族的王这会应该都到齐了!”素馨兴奋的轻摇緗玥的手臂打断了緗玥的沉思,看着那双无限向往的迫切的眼神,緗玥笑笑点首。
“太好了,那还等什么妍姐,我们快走吧!”得到应允的素馨雀跃起来,拉起妍月迫不及待地出门来!
拐过几个悠长迂回的走廊,就看到了神殿中灯火通明一片。
琼楼玉宇,金碧辉煌。极尽奢华的神殿内烛灯高挂。一进入殿内的緗玥就有些后悔了!因为这里已是满坐宾客,原本想不引人注意,待个隐蔽些的角落,可现在看来,这样做是不可能了,殿内人很多,却丝毫不显紊乱繁杂,各族的来者都不失威严的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饶有兴趣得盯着踱步进殿的自己,议论纷纷。緗玥知道自己已成了众人的焦点了,想退却是不可能了,何况那个正端坐在高位的王爷正邪魅看着自己,似笑非笑的表情也容不得自己转身。
刻意忽略掉被众目聚焦的异样,镇定的缓步走向一个相较偏远的下位,她不想与他们有什么交集,所以下位也是个不错的决策。
“玥儿,这边,我给你留了位置!”尚未落座,便听到柔情的呼唤声在不远处,不响,却足够引人注意。
抬头,正对上墨漓深邃的目光凝视着自己,那里有柔情有期待!
墨漓边不远处还坐着自斟自饮的玄青,虽没看向緗玥,却不难感受他正默默关注着。
这些天虽然都停留在自己的寝宫的緗玥,其实知道墨漓其实就一直在门外徘徊,妍月素馨的几次通报,都被她婉拒避而不见。怕一见到他,心就会不可抑止的痛,就像现在的自己。
“墨爱卿,炎当然是坐这边了,是吧?”没等緗玥的回答,就被玖王爷淡淡打断,用手指着右手边的位置。这是仅此于首位的落座。
“谢王爷和墨大人抬爱,緗玥坐这边就好!”没有自称是炎,因为不管他们多么笃定炎王就是她,但在自己未回复灵力和记忆之前,是不会接受这个称呼的。
不待他们反应,便径自在那个下位上坐下,炎月素馨也退去一边!
收起玩味的笑容,高位上的那人不以为意的一句“开宴!”打断了底下愈加高昂的议论。
一群侍女捧着各色美味佳肴陆续上来,苑内杯觥交错,宾客们开始享受盛大的美食和醇酒。
身姿曼妙的丫鬟,手捧玉液琼浆,步履轻盈,在其间穿梭不停,迅速为每桌添斟。
一阵轻歌柔柔响起,一群身姿妖娆的女子缓缓上台,随着乐声慢慢舞动身躯,竭尽诱惑的妖媚。
真是美人若花,绿影婆娑,衣袂迎风飘摇中,酒不醉人人自醉!
宴会高潮渐至,环顾四周,杯觥交错间是一张张迷乱恍惚的面庞,神殿的玉液琼浆固是令人杯不释手,但神族的美女更会引人入胜,那一个个毫不掩饰的贪婪的目光都胶漆在场上衣裳凉薄的舞女身上,恨不能灼开一个洞的火热眼神令緗玥有些不屑,然心痛的是就连墨漓玄青的目光也投放在场上,面无表情的欣赏着一幕幕激情诱媚的舞动。
呵,自己终于可以被众人忽略了,却没了那份期待的欢跃,原来,他在自己心中的位置还是这般重要,即使是刻意的掩饰也冷淡不了!
长孙子琅也不知怎样了?那边那般的寒冷孤寂真不知他怎么过的,自己必须趁这个机会,将准备好的锦被和御寒物品送过去。打定好主意,掩起心中的失落,緗玥趁着众人兴趣昂然的狂乱庆祝时,悄悄退出神殿,只是转身的他并没有注意到身后几双若有所思的目光。(当然,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