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今日上朝回来,神色似乎凝重而忧虑,他唤我到书房,说:“堇儿,自小你虽然外表赢弱,实则内心却坚强无比,这几日我在朝中听闻的消息,我考虑再三,不告诉你娘,她心性脆弱,知道了定会承受不住,爹还是直接告诉你。”“嗯,爹您请说。”我镇定地点点头。
“朝中现在都在风传晨亲王迎娶你的事情,甚至有大臣直接向我道喜来了,我看着不是空穴来风。今日遇见夏阳侯,他与我在政见上素来不和,又因为此次匈奴来侵一事,我主战,他主和,两人闹得不欢而散。夏阳侯却向我道贺,我看这件事是夏阳侯挟公报私也不一定。”夏阳侯即当今太后的爹。
爹此番话不无道理,但我看太后不赞成皇上迎娶我是因为皇上太在乎我了,要知道,皇上如果太在乎一个女子的话,这个女子就势必成为他的软肋,这样在他前进的道路上他需要顾忌的恐怕不是一点两点了,太后是不想皇上有这个忌惮,她希望皇上能成为无所不能的君王,她不允许自己的儿子有弱点。如果当初皇上没有为了我与太后如此大动干戈,太后会一笑了之地让我进宫,后宫不过是多了个妃子,于她何干?
“那爹,您如何作想?”
“堇儿,爹自然不想你嫁给晨亲王,他的癔症这辈子恐怕也好不了,假使你嫁给他,与守寡又何异?目前这个局面,除了皇上,也无人可以逆太后之意。但此事还未得到证实,看来我们还得等候有利时机向皇上提及。如果是扑风捉影,皇上也无能为力。”
“是的,爹,我们以不变应万变。今日你也累了,早些去歇息吧。”我亲密地搀着爹,准备与他一同去娘那边。
门外走来管家,报道:“丞相,晨亲王拜见。”
这家伙来干嘛?难不成要人要上门了?不对,正好借机让他断了娶我的念头,那不就没这许多烦心事了吗?我兴奋地跟爹说道:“爹,正好此人自己送上门来,我们如果能游说他自动放弃与我成亲的念头,那太后也无计可施了,您说呢?”
“嗯,此言有理,我们不妨一试。”爹点点头,接着对管家说:“快点请晨亲王进来。”
晨亲王与另一年轻男子走了进来,这是我第二次见到他,浓眉之下是迷人的眼睛,像一弯夜空里的上弦月,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邪美与高贵,可惜依然是那副冰山一样的气息,隐约之中我觉得现在的他似曾相识。他身旁的那位男子身材伟岸,五官分明而深邃,目露精光,看似晨亲王的随从侍卫。
爹向晨亲王叩首,道:“臣拜见晨亲王。”熟料晨亲王似乎听而不闻,旁若无人地找了张椅子就坐下了,我暗自发笑,这家伙还真是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呢。爹也见怪不怪,朝那位随从男子说道:“李校尉,别来无恙。”
李校尉也拱手道:“画丞相,今日前来多有冒昧了。”
爹又问道:“不知此番晨亲王亲临丞相府,是为何事?”虽然爹是问晨亲王,但眼神却是看向李校尉。
“画丞相,实不相瞒,晨亲王与我的此番来访是为画家小姐而来。”李校尉说到此,也并不看我,这个年代像我这样未出阁的女子,无重大庆典或宴会,轻易不会与外人见面,我站在这里已是逾距了。
爹惊讶地望向晨亲王,这家伙还是若无其事地把玩身上的玉佩,丝毫未受到我们的谈话之影响,爹又回头看着李校尉,道:“不知与小女何干?”
李校尉看了一眼晨亲王,说:“画丞相,你知道我一向与晨亲王交好,有些话他自己无法表达清楚,请恕下官代替他说。”爹点点头,以示理解。
他接着,又说:“相信画丞相近日内也听说晨亲王有意迎娶画小姐的消息,不知画丞相有何意见?”
爹为难地看看晨亲王,又看着李校尉,说:“李校尉,我想问问这是晨亲王自己的意思吗?他与小女仅有一面之缘,不知为何会有此意?”
李校尉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晨亲王也不能除外啊。”
爹又说道:“李校尉,虽然我为人父,但我认为婚姻大事也是要听取小女自己的想法。”本来,这个时代的女子根本没有支配自己婚姻的权利,纵使我身为丞相之女,也是如此。这番话想来也是爹推却的一个借口。
听到此,该我出场了,我缓缓地走到晨亲王面前,鞠了一躬,说道:“晨亲王,小女无德无能,恐有负您的厚爱。”我是正面对着他,却见他眼中笑意一闪,顿一看,又毫无踪影。我不由心下纳闷,这位晨亲王是在掩饰什么吗?
还未得及我想明白,晨亲王忽地起身,径直又向后园走去,爹与我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什么事情,李校尉却笑道:“两位,无需担心,晨亲王经常会有些莫名的举止,但从来不会伤害人。”
爹说道:“实不相瞒,李校尉,晨亲王这个样子,怎么能成亲过日子呢?旁人又如何与他交流呢?”
李校尉不在意地说:“画丞相,我相信画小姐一定能与晨亲王找到交流之法;其实世间的人也不是每对夫妇的交流之法都得道,全在乎有心与否。”
“话虽如此,但小女生性愚钝,想来也不能领会。”
李校尉有意无意地又说:“看来画丞相还未得知吧,太后已经应允了这桩婚事,不然晨亲王与在下也不会冒昧来到府中搅扰了。”
啊?看来之前爹的担心都成真了,那该死的太后和她老爹,要把我嫁给晨亲王,偶滴神啊?我的下半辈子要跟这个不死不活的人过?那还不如要我命算了?
纵然是我脾性再好,我也忍不住了,也不理会爹与李校尉在厅内,气冲冲地找那晨亲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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