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檐,斗拱,琉璃瓦,朱红门,黄铜钉,巍峨得匾额上,
几个雄浑苍劲得溜金大字“广平王府”更是昭示了,府主人身份的
显赦。
广平王李豫是太子李亨的长子,李豫刚一出世,皇上喜爱
之极,当即封为嫡皇孙,父凭子贵,也顺带立了李亨为太子。
这一夜半初更时分,一顶铺金绕锦的四乘小轿,悄无声息
得来到王府门外,小轿后面跟着的小厮,上前叫门,一声急似
一声得叩门声,在夜色里传出很远。“吱嘎”声中,沉重得红木门
,开了一道窄缝,一家院打扮的人,探出半张脸,打着连串的
哈欠,睡眼惺淞不耐烦得问道:“这深更半夜的是谁呀?”从黑影
里走出一个人来,声音尖细:“是杂家!”那家院一看,两眼立时
来了神彩:“哟,这不是太子爷驾前的,张总管,张公公么?”说
着,将门打开。将那老太监让进府内。张公公也不客气,一步
迈进府门,急匆匆得问道:“快带我去见王爷!”
广平王听说,张公公深夜过府,心知必有大事发生,顾不
得整衣束发,披衣来到书房,未等老太监坐稳,就急急问道:“
公公深夜造访,出了何事?”老太监看了看门外,广平王知他顾
忌什么,因此说道:“这里已没有外人,公公请讲!”张公公这才
轻轻喟叹一声,开始讲述。“前儿夜里,太子爷和韦妃娘娘,在
梅园赏梅,从梅园深处,跑出一只雪兔,太子爷令人将它捉住
,韦娘娘见雪兔,精灵可爱,一时间爱不释手,非要将它带回
寝宫,太子爷不愿拂了,娘娘的兴致。就允了。待到第二日,
日上三杆了,还不见太子爷起身,韦娘娘只当他累了,睡的沉
了些,谁知唤了数声,也不见清醒。太子爷额正中,一个梅花
般的兔子脚印,那雪兔也是兔去笼空。韦娘娘有些儿慌了神,
悄悄得传了太医来,太医诊治了半响,实在看不出太子爷是什
么病症,脉相四平八稳,与睡着无异,可是昏沉中,怎么也叫不
醒。明知此事有些诡异,娘娘却不敢说,在宫闱之中,有谁敢
言有妖?东宫之争,犹为惨烈,前有无端被处死的,三位前太
子,后有虎视眈眈,盯着太子位的寿王李瑁。只盼着太子有个
一差二错,好扑上前来,踩上几脚,自已登上储君之位。
韦妃下令封锁了消息,秘密请了无数名医,太子还是不见丝
毫的起色。皇上传旨召见,娘娘都以太子偶感风寒为借口,给
辞了。可是躲过初一躲还过十五。韦娘娘实在没了主张,这才
令老奴,来请殿下进宫去拿个主意。
广平王听完此言,也惊的手足冰凉,如若父王不能醒来,父
王被废再所难免。那时就会沦为别人殂上鱼肉,哪位皇帝能容
得下,前朝的太子?皇爷爷的千万宠爱,只怕也不能替自已,
抵挡明枪暗箭。
李豫意识到此事耽搁不得,草草换了装束,又回内室取了,
皇上去岁赏赐的据说能,清心解毒的净元珠,塞入怀中。
李豫的四乘小轿在前,张公公的二人小轿在后,步履匆匆得
向皇宫而去。李豫在轿中心思百转,却也想不出个头绪来。神
志收回的瞬间,发觉那车中却忽而弥漫出,非兰非麝得异香,
幽淡而妖娆在身边氤氲,直入鼻端。似要摄魂夺魄一般,李豫
心知有异,慌忙摸出净元珠,塞入口中,压在舌下。正待要去
扑下轿去,轿子重重的落在地上。接着就是夫倒地的声音。李
豫口中的净元珠起了做用。发软的四肢,渐渐有了些劲道。被
轿子一摔,扑倒在地上,正待要起身,听到外面有人,包围过
来。他连忙将眼一闭,装做昏迷的样子。手中暗暗握紧了护身
的诛邪剑。
轿帘一掀,一个人探进头来,见到这般场景,倒也不吃惊,
用手扒了扒李豫的头,李豫随着他的手,无意识的动了动。那
人退出去,听到向主子禀报:”大人,他确已昏过去了。“”好,
做的好。把他拖回去严加看管,到时我还有用处。“李豫一听此
人声音,忍不住打了寒战,怎么会是他?他果然动手了。进来
两人,就要来拖李豫,此时不动更待何时?李豫一个鲤鱼打挺
,骤然跃起,手中宝剑寒芒一闪。眼前的两个,扑倒在血泊之
中。听到轿中声音不对,外面那人问道:”出什么事了?“李豫一
脚将丙尸体踹出轿外。自已也跃出来,仗剑怒目横眉冷对那人
:“丞相大人,你敢刺杀皇亲?”李林甫怎么也没想到,李豫竟然
没中招。冷眼看了看身旁,一身华服的年轻人,鼻子里冷哼一
声,那年轻人神色一凛,显然低估了这个广平王。他袖子一抖
,一阵白雾弥漫,一个人从雾圈中跨了出来。众人不由的目瞪
口呆,连广平王自已也是遍体寒气。这人身高八尺,面容清朗
,剑眉星目,一身王袍便装,相貌与广平王一般无二,那假广
平王看了看狼狈不堪的李豫,冷笑数声吩咐道:”来人呀!将这
假冒皇亲的妖孽拿下。“
黑衣人领命,一拥而上,李豫气往上冲:“你等大胆,敢劫
杀亲王!”李林甫闻言与身旁的李豫相视大笑,忽而将脸一沉,
历声喝道:”大胆妖孽,竟敢变成殿下的模样,还不速速受死!“
见李豫只是仗着手中的宝剑,孤身奋战,几个回合下来,已有
了疲于奔命的神态。李林甫认为捉住李豫已成定局。对那假李
豫道:”此处有老臣就足已应付。殿下还是早早去见太子爷吧!”
”此处有劳老相爷、费心了。“说完,指尖冲那昏倒在地的几名轿
夫,在空中画了个半圆。那些人竟然立时从地上,爬了起来,
昏昏愕愕得听从那妖人摆布。李豫见那妖人,得意的乘轿而去
,直气的险些没吐出血来。
看到李林甫一脸狠毒的模样,心里立时明白,他为什么处心
积虑的害自已了。风闻老贼与皇上的宠妃——武惠妃,早有勾结
,一心想搬倒太子,立惠妃之子寿王李瑁为太子。为达目的,
他竟然勾结了妖人,来害父王,那皇宫之中,自古是正气最盛
之所在,想是龙气克制了魔气,那兔妖才未得手。匆匆遁了。
这妖物,竟想出这么李代桃僵的招数,变化成自已的模样,混
进宫去。
倒不知用了什么宝贝,隐藏了他的妖气,他进宫只怕是要害
父王的!李豫一想明白此中关窍,心中焦急更甚,唯今之计就
是想法脱身。可那三个黑衣刺客,委实历害如同附骨之蛆,甩
都甩不掉。大唐以武兴国,皇室子弟习武之风盛行,李豫自幼
拜在武林泰斗,于阳真人门下。学得一身的好武艺,弱冠之年
,开府受封,领兵镇守过凉州。
千军万马都不曾放在心上,更何况区区几个小毛贼?可是他
是低估了敌人。一个分神,黑衣人的剑锋已扫过,衣袖已被割
下一角,飘飘落在脚边。躲闪若再慢了半拍,只怕落地的是一
只手了。一见甩不掉,打不过那两个人,李豫心中暗暗焦急,
打斗中,暗暗观察着四周,见不远处有个狭窄的巷子。夜色黑
乌乌得,看不出深浅。灵机一动,猛然将手向怀中摸去。黑衣
人只当他是要甩暗器,下意识的身形一滞,向旁避开了去。李
豫要的就是这一瞬间的停滞,一个鹞子翻身,已纵出圈外。脚
下几个错步,已隐入巷中。一进去,才知道,此举是多么明智
,小巷中四通八达,纵横交错。李豫一入小巷,如鱼得水一般
。神出鬼没,却也分不清方向。待得看清身处所在之时,李豫
不由吓的冷汗涔涔。原来一时不查,竟然躲入一条死胡同,三
面高墙围困,正待要走,两名追魂杀手,已飘然而至。李豫心
道:此时不跑更待何时?试了试脚下,待两人跑的近了,脚尖
奋力一铲,地上的浮土陡然扬起,如同一阵烟尘,两杀手没料
到,堂堂的亲王殿下,竟会有此阴招。闭目不及,被迷住了眼
睛。李豫将气一提,足尖连点数点,人已飞过墙头。两杀手听
力超群,几支暗器,紧随着李豫射了出去。李豫耳听得利器破
空之声,半空中他反应倒也快,竟能转了个方向,象旁斜躲出
去。堪堪避过,落在身后的大院中。
听到此,后面的事情,房中诸人都已知道,听得不由有些心
惊胆寒,这老奸相,居然敢谋害太子。见郭氏父子都隐入沉思
中,凌冰心中挂念宗主的安危。早已坐立不宁,心中暗想:郭
家父子,毕竟是官场中人,再讲情宜,也会先进宫救太子。凌
冰勉强收起脸上的失望,起身告辞:”既然殿下,另有重事相托
,公子脱身不得,凌冰也不再叨扰。就此告辞!“一见凌冰要走
,我忙扯了扯哥哥的衣袖,哥哥会意,伸手拦住凌冰:”凌贤弟
,请……“”凌公子,我这就请郭平郭安,两位随你去救金宗主!“
父亲紧走几步,挡在大哥与凌冰之间”事关太子安危,子仪,你
和殿下快走!“”是!凌贤弟,我先行一步!殿下请!“说着,两
人身形一闪,就消失在门外。凌冰一看大哥走了,面色很是难
看:”多谢大人好意,不必劳累他们二位了!“回绝了父亲的好意
,我知他以为父亲,不愿相帮,让大哥去护送太子,却让两位
家将去救宗主。我连忙叫道:”凌公子,请留步!“他闻声停住脚
步,焦急的问道:”郭姑娘有事,请快说,凌冰实在是再也耽误
不得了!“我见他眼眸中似有一层薄怒。我何尝不知,他是怪我
连累了他家宗主?其实我心中绝不比他好受。:”郭平郭安两位
叔父的武功,绝不会在我兄长之下!他们随父亲历任五州,论
见地,论经验,他们和哥哥有过之无不及呀!“凌冰略一思索:”
恭敬不从命,那就请两位助我,去救宗主一脉弟子吧!他们二
十余人,本是奉命察看魔踪,却被方师叔用计召回,以宗主安
危为质,幽禁在密室。“”好!请凌公子,头前带路!“郭平郭安
两位家将,各抄了兵器,随凌冰而去。
父亲搂了搂我的肩膀,慈爱的说:”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
“”嗯……“我应了一声,父亲知道我在担心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