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对这句话我是有些怀疑的。
南曲的病突然便好了,事隔太子齐越来看他不过一日。我知我这样想实在不对似乎是希望他多病几日的样子,然看看他如今又坐在他主屋里那把使他神态更高的椅上神态奕奕地看着泛黄的卷,哪还有几分前日的光景便觉说不出的怪异。我暗想他这病果是来得快去得也不慢,果然当官的原是与常人不同你看连生个病也是挥之即去说好便好的。
“你算有心,只是我如今病也好了,往后你就不必每日再来看我了!”南曲坐在椅上半抬了头视线倒有一大半依旧停在那黄卷上,只半看了我一眼伸了一只手对我摇摆,那翻飞的袖晃悠间让我想起了旧时的苍蝇拍。
“是!”我淡淡微笑地看着他,便退出了那间宽敞空荡的房。心中倒也没什么别的想法早已便知他是怎样的人。
只是心中的不安自有意识般不断扩大想压压不了索性随了它,我不想自欺欺人心中本早就对南曲这次的病起了疑心,他的病来得突然我还可当成是纯属巧合,然而只在太子殿下来探了一次便突然好了,无论如何这让人难以相信,巧合一次已是不易哪有一再巧合的道理。如今我敢断定南曲是真的有事了,只不知这事大事小是好是坏。
只是无论我猜得有多正确,现实却是我插不上手的。我扪心自问就是南曲真的出事了并且允许我插手我又能干什么,一个现代的灵魂跑到这个地方不知道自己的路在哪里今天怎样明天又会怎样,上不着天下不连地连生活都成了一件诚煌诚恐的事又怎能干得了什么。
想得多了便又忍不住思念那些从前的时光,记忆依旧那么清晰却只觉那是久远得没了年限的摇远,世上最遥远的事情莫过于可望不可及,如今我的家人我连想望都不可,这是怎样的一种痛切心扉绝望无助,我今生已是不愿再尝。我其实不是一个能随遇而安的人只是当事实已成定局的时候我唯有接受,天是不可能就人的唯有我去就天,在这个我一无所有的时空我能靠的也就只有自己而己。
无论前世今生我都没有伟大的志愿伟大的梦想唯愿好好地过完一生一世,所以在这个时空我能做想做的也不过是让自己尽量学会去爱人而已,那是我前世的亲人所教与我的。我没有足够的能力没有撑起一片天空的翅膀,有的只不过是一片微薄的愿望,希望在我的家人困难的时候送上真心的关怀并能稍稍宽慰他们的心余愿足亦。说到底我也只不过希望自己能是个被家人需要的人而已,可如今想必我是没这个机会了。
南曲的事还是不想也罢,他做了这些年的官自有一套应付的办法,反正只看他刚才的悠闲也似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想来事情并没有多么严重我又何必在这枉自猜测徒伤脑筋。
日子依旧照样的过,平淡而真实。酒楼的客人依旧谈着皇帝的逸事,硝烟的战场乐此不疲,我只是感叹那些战场上用鲜血铺就的事实竟成了这些人佐酒的故事,战争离平民总是太过遥远,别人在洒血他们在看戏,也许边看还边笑。
听这些人说边关已是又打了几场,都是个不胜不负的平局只是并不曾听有过缺粮的事,这在我看来必竟是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