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复苏,万灵滋润,青湖边绿柳飘忽,荷花似在比美,幼草自主飘荡,一切好像都还是原样,又好像换了一个灵魂。上天总是这样让人琢不透,给了你以希望的外壳,实际内心还是一片苍茫。
“公子,这便是青湖了。”
“退下吧。”
男人垂下眼眸,细细看着眼前景色。玄色紫袍,圣簪无不显示出至高无上的权利。深色平静的眼眸勾勒出整个人的神采,俊朗的外形让人妒忌。
四处都是柳树,湖中荷花无数,偶有鱼儿跳出水面,这样小到无人知晓的地方,却给了他难以克制的平静感,他想,一直呆在这里。
他无数梦到与她重逢的日子,这里有她的味道。
他围着青湖慢寻着,期盼能遇到心中千念万想的那个人,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暖意。但他忆起她的绝情,似有些心痛。
脚下似踩到了什么东西,软乎乎的,他惊异的垂下头,入眼的是一只较小的白狐,沉寂许久的内心掀起一阵波澜。
蹲下身,孤寂许久,他已不记得何时如此开心过,小白狐害怕的往身后的草丛躲了躲,他无奈,从怀里拿出了一颗灵琥枣,小白狐双眼发起亮,似是看到了宝贝,猛地钻进他怀里,贪婪的吃着枣。
这是她的白狐,当初还未有这么大。
他越发觉得,她就在他的身边,眼神有些迫切,他等了太久。
暖风吹过,远方传来一阵摇铃声,清脆干练,似是在召唤什么人,他怀里的小白狐不顾没有吃完的灵琥枣,猛钻小头,挣脱着他的怀抱。白狐飞也似的奔向铃声。
他惊异,摇铃之人,是不是他日思夜想的她,思索如此,许久不跑的他,迈起脚,朝着白狐奔去的方向追着。
暖风吹着他的脸颊,感觉倒似她的触感。奋力追赶,他是一朝之皇,如今却舍如此。
白狐不见了踪影,暖风停止了吹拂,摆在眼前的,只有一座小小的屋子,似是落魄百姓居所,他皱眉,左右想看,终是小心的推开了木门。
似是许多年没人来过了,木门推开时吱呀吱呀的声音格外刺耳。
他四处看着,尽管外观破败,里面却是干净整洁,应是每天都有人打扫,左边是马厩,但里面只有一匹上好的白马。右边似是客房,正前方是一个小小的戏台。
耳边细小的声音引起他的注意,抬头看,小白狐从里屋又跑了出来,一头扎进他的怀抱。
“公子找谁?”苍老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
素衣白发,眼前的老人家似与寻常百姓无什么不同,只是眉宇之间透露着一股严厉。手中拿着小碗,里面放着小白狐的食物。
“婆婆,薄沂,薄沂在这吗?”他有些激动,这里无处没有她的气息。
婆婆上下打量着他,忽怒视对他。
“滚滚滚!离开这!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快点滚!”手中的拐杖也一并指向他,似是恶人,老人家不停地骂着。
他不解,但那拐杖不停地指向他,他没法前进,怀中的小白狐也怕极了。
老人家步步靠近着,恨不得把手边的木桶一并扔向他。
他不能就这么走了,她一定就在这,一定就在这个地方,他寻了她这么多年,怎可现在败退?
“婆婆我是晏戈,您去转告她,就说晏戈来找她了!”他情急出口。
老人家霎时间停止了动作,冷眼看着狼狈不堪的他,垂头叹了口气。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命啊,都是命啊。”摇了摇头,老人家转而看着后院。
“你跟老身来吧。”婆婆接过他递来的拐杖,看向他,转头走向后院。
他心中似是看到她熟悉的容颜,幻想着无数。
老婆婆一路不语,只是走着,本在他怀里的小白狐又挣脱,奔向前方。他甚想到小白狐扑到她怀里的情景。
不同于外面的生机勃勃,后院一片苍茫,白花枯草长了一堆又一堆。时有几只不知名的鸟在草丛中飞来飞去。却不曾停留。
“老身试过很多种办法,可这草永远都是这个颜色。”老婆婆停在了门口,又摇了摇头。
他小心走过一片有一片的枯草,希望看到一丝希望。他期盼,枯草的尽头能有一抹绿色。尽头她会在等他。
小白狐仍在跑着,灵活的很,似是熟练一般。时而转过头看他,时而转过身继续跑。
他没有看到她的身影,只是垂头,有一座青碑。
青碑前摆着几柱香,仍在烧着,青碑被几颗枯草挡着,他有些颤抖,小白狐就挨着青碑坐着,一动不动。
他害怕,小心翼翼的拔去那几颗枯黄的草,那样的事情发生了。
青碑上毅然刻着几行字:
子墨之墓上苍无泪,留我独伤,无泪,也罢。
“小姐最后的时日给自己刻的字,不瞒公子,小姐说,若有一位晏戈公子来寻她,便引他来这。”老婆婆不知何时来到了青碑前。
春风拂过,一点都不温暖,只觉得刺骨,枯草被吹的直响,似是人在说话。
“阿沂,晏戈来寻你了,来寻你了。”
他无神的喃喃自语,小心抚摸着青碑。
今夕何夕,如何神伤,只怕不过如此。
良久起身。
风习袅袅,盈水展千华,飞檐亭角清铃响。
犹记当初,你回眸莞尔,一笑倾城百日香。
犹盼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