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黑了,银莲躺在沙子上,大脑一片空白,她不知道新生活是什么,更不知道如何开始。她想复活李麦,可唯一的线索只是索菲娅的只言片语。
“索菲娅,我还要帮她找未婚夫,在我复仇的过程中她出了不少力气,我也要信守承诺。”银莲想道,“没有时间考虑什么新生活,我还有事情没做完”。
银莲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子上站起来。转身回了山洞,把齐勒的尸体留给食尸鬼,这么大的血腥味,它们不会闻不到。
“回来了。”索菲娅道。
银莲点点头。
“感觉怎么样?”索菲娅问。
银莲摇摇头,没有她想象中的那种欢畅和如释重负,反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失落。
“你觉得痛快吗?”索菲娅又问。
银莲点点头,确实齐勒兄弟最后一个的死亡让她少了一桩心事。
“那你觉得有意义吗?”索菲娅再问。
银莲点点头,又摇摇头,开口道,“为李麦报仇是我想做,也应该做的事,就算我不是他未婚妻,也是他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应该做点什么。最近我一直在为此奔波,突然达到目的,反而让我有点不知所措。甚至我都不想杀齐勒,因为杀了他,以后我就没有其他事情要做了,我想复活李麦,可是唯一的线索就是你告诉我的那些,我根本不知道从何开始”。
“人生就是这样,这个阶段结束了,下一个阶段还没开始,但这也恰好留给你思考的时间。”索菲娅道。
银莲点点头,道“你知道吗,在卜拉曼人看来,往脸上吐口水,和抽脚底是很严重的羞辱,只有他们的真神或者国王才有权利这样做”。说到这银莲顿了一下,“在你没起床的时候我啐了一口口水在齐勒脸上,在啐出去那一刹那我是很痛快的,但是当口水落到他脸上,他本来已经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显出了极度的羞愤,好像恨不得马上死掉或者杀了我。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做的好过分。我可以杀死他,甚至折磨他,但是以这种方式羞辱他,让我莫名的有点……愧疚”。
索菲娅揽过银莲,摆正她,让两人面对面,抓着她的手,道:“你为李麦报仇无可厚非,至于后面,你也是人,你也有情绪,你也需要发泄,只是如果你觉得不合适,下次不要做就行了”。
银莲听了,心里舒服很多,斜斜的靠在墙上发呆,虽然体力没有过分消耗,但是十分劳神,没过多久她便沉沉睡去。
索菲娅也想睡,但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没做完,好像和齐勒有关,常年不安定的生活让她迷信自己的感觉,她从床上翻起,乘起风,飞向黄沙村。
还没落地,索菲娅就看到两只食尸鬼在分食齐勒。她只好躲进稍远一点的一间屋子内,边观察边回想到底是什么事没有做完。食尸鬼们正在进食,就算问到生人气味也不会也不会过来捕杀。
索菲娅在前窗观察食尸鬼,听到房屋后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她连忙跑到后窗去看,只见十五六个阿萨辛的刺客在祭司的带领下从窗子前迅速跑过,索菲娅赶紧躲在窗子底下,耳朵附在墙上偷听。
本来李麦家在村子最东,后来银莲一把火烧了李麦和自己的家,现在索菲娅躲的房子变成了最东面的。
刺客们躲在外墙角后面,观察食尸鬼。
“是齐勒吗,祭司大人。”一个刺客问道。
“错不了,我用了感知药水,无论是看起来还是闻起来都和齐勒一模一样。”祭司道,“而且他身上还有另外两个人的气味,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两个女人”。
索菲娅在墙内听得心惊肉跳,幸好她早早撑起屏障术把自己包裹在墙角。
“祭……”有个刺客还要说什么,但是被突杜什抬手打断。他把另一只手放走嘴前,摆了一个“嘘”的姿势。
索菲娅在内墙听不见声音,也紧张起来。
突杜什带着刺客们走过李麦家房后,看到地上有几滴隐约的血迹,血迹一直延伸到三羊山。突杜什闻的真切,这一路的血迹和齐勒身上的血的气味一般无二。自从齐勒失踪之后,突杜什就派刺客四处探查,今天太阳刚落山,去黄沙村的刺客就回来说发现一个装在木桶里的尸体,犹豫尸体正在被食尸鬼啃食他不能前去确定所以回来报告。
突杜什带领刺客们到三羊山下,找准血腥味最浓重的位置,吩咐刺客们爬上去。刺客们纷纷拿出飞爪甩出去勾在岩石上,又拿出猫爪装在手脚上开始攀爬。
在窗后看到这一切的索菲娅心急如焚。终于想起自己忘了什么事,她忘了把路上的血迹清理干净,现在十几个刺客,银莲她们两人一起都未必打得过,现在又被分开在两处,银莲还睡得深沉。
慌急之中,索菲娅心生一计,虽然毛线但是值得一试。她跳出窗外,卯足了劲,向洞口施放一个火球术,然后拼了命向相反的方向飞去。
刺客们见到火球从头顶飞过,心中都是一惊,突杜什也在索菲娅从窗子里跳出来那一刹那就感知到了她。他叫住最下面的五六个刺客去追击索菲娅,其他人继续向上爬,他能感觉到上面有人。
银莲睡得正熟,一个火球从洞穴口直冲进来,打在上方岩壁上爆开,她一个激灵从床上跳起。
索菲娅不见了,她从火球进来的洞穴口探头向下一看,刺客们正向蚂蚁一样爬上来,她大概数了一下有十个左右,还好他们都低头爬山,没人向上观察不然就能看见自己,不知道出口是不是也被堵上了。
“算了。”银莲想到,“出口是个缝隙,十分窄小,他们难以发挥人数优势,倒是山洞口有十几个,自己双拳难敌四手。”电光火石之间思虑完毕山洞内也稍稍布置一下,银莲打开门,穿过走廊,打算从缝隙中钻出去。
好在这个出口足够隐蔽,没人看守,银莲迅速钻出去,脚下起风,向西北飞去,她本想向东,可是这样会被山底下的人看见,向西就是马兹拉,向北是沙漠腹地,是食尸鬼的乐园,她只好向西北方向,这条路她很熟,去布拉宗索和蜥蜴王的领地都是在这里走。
突杜什感觉上面的人消失了,他想通知刺客们,可是刺客们已经进了山洞。
“小姑娘,我劝你下次行凶的时候,把痕迹抹得干净点。”一个刺客说完向墙角一个被裹起来的人形刺去。
没有流血,声音也不对,掀开一看,只是被褥。银莲此刻已经钻出缝隙。
刺客们从山洞探出头大声问突杜什怎么办,突杜什的视线虽然被岩石挡住看不见他们,但是喝下感知药水,让他的听觉十分灵敏,他指着西北方向,那个方向他刚听过一个呼吸,虽然很快就超出了他所能感知的范围,但一定是他们要找的人没错。
刺客们也发现洞内还有一个门和门后的走廊,他们顺着走廊走到尽头,有的身材瘦小可以从缝隙中钻出来,有的只好返回山洞从新爬下去。
追击索菲娅的六个刺客,既没有喝药剂,也没有接受祝祷,很快后继无力,看着前面依然速度不减的索菲娅,五个人都打算就此作罢回去找祭司复命。但是有一次刺客不这么想,他是同期刺客中最优秀的,就算不喝强化药剂的身体也同其他喝下药剂的同伴不相上下,别人都说他天赋异禀,只有他自己知道是因为他对真神格外虔诚,每天起床后和睡觉前都会祈祷,才得来这份力量,与父母对自己从小风雨无阻的训练相得益彰。
“哈桑,事出紧急,我们就算喝下药剂,没有祭司祝祷,能力也会大打折扣,追不上的。”一个刺客对那名仍然要追击的同伴说道。
“我就算不喝药剂也比你们强。”哈桑说道。
同伴们一阵语塞,脸上也十分难看,但还是劝他:“你一个人上去,我们跟不上,你会很危险的”。
“是啊,连侯赛因大人都死在她们手上。”旁边有人附和。
哈桑假装没听见,喝下药剂,虽然没有祭司祝祷加持,但也比别人快上不少。他不理会五个无能同伴的阻拦,独自一人追了上去。
索菲娅从南面绕过马兹拉,打算回蜥蜴巢穴。后面六个人只剩下五个,想必这个也不会也不会纠缠太久。
很快索菲娅就发现自己想错了,刚刚那个报信的火球术消耗了她很多法力,随着她现在越来越感到力竭,后面的刺客非但没有退却,反而有了越来越近的趋势。
“虽然不知道那个刺客为什么敢独自一人追上来,但是水晶已经从蓝色变成白色了,这样下去,等自己法力消耗殆尽,岂不是任人宰割。”索菲娅心里想到,“如果在这里和他战斗,又离马兹拉太近,把村民惊动了来帮他的忙我一样很危险”。
“只能速战速决。”索菲娅当机立断。
她假装力有不逮,速度很快降下来,哈桑果然上当,加速冲过来。
等哈桑离得足够近,索菲娅突然转身,让惯性使自己在沙子上继续前行,身体前倾保持平衡,伸出法杖。就像当初对付食尸鬼一样的拖刀之计。
一道蓝光喷出。
但是索菲娅低估了哈桑的速度,哈桑确实离她足够近,以至于可以抓住她的“蓝色流星”。
哈桑左手一拍,打歪索菲娅的法杖,让她的爆炸术放了空。右手掏出匕首直刺索菲娅的心窝。其实哈桑还是战斗经验不足,如果他抓住索菲娅的法杖,那么在接下来的搏斗中将会更占优势。
眼看躲闪不开,索菲娅情急之下竟然伸出左手去抓利刃。
尖刀刺穿了白嫩的手掌,绽放出点点血色的花。
虽然没有一击而杀,但是依然是令哈桑满意的效果,然而还没等他笑出声,就感到右手传来一阵寒意,很快连右胳膊都感知不到了,他左手想要去抓索菲娅的左手,却被索菲娅用右手格开,哈桑索性放弃防御,双脚用力直推着索菲娅向后退,既然哈桑的右胳膊被索菲娅冰冻,那它自然也变不了形状。
索菲娅没想到哈桑还有这一手,一时间没了主意,只是哈桑进她就退,但是哈桑身为刺客,体力自然强过索菲娅这个魔法师,没退几部,索菲娅再次感觉到左手传来的钻心的疼。
索菲娅忍痛抽回左手,伤口已经血流如注,然而哈桑距离还是近的让她无法施展。
索菲娅索性以杖为棍,向哈桑扫去,哈桑伸出左手一格,法杖打在小臂上发出一声闷响,似乎还有骨骼碎裂的声音,其实他本想抓住索菲娅的法杖,只是右胳膊的寒冷开始蔓延到身上,让他有些不那么协调。
哈桑挨了一棍,身形一顿,给了索菲娅可乘之机,索菲娅奋力向后一跳,法杖顶着哈桑的额头,就要施法,这一个爆炸术下去,哈桑的脑袋就要像蒲公英一样死三飞出了。
一触即发之际,哈桑像是被人扑了一下趴在地上,躲过了爆炸术。而扑倒他的那个刺客的肩膀上就挂了彩,深可见骨。
原来其他无名刺客见哈桑执意要去,放心不下,都喝下药剂前来增援,不想一眨眼的功夫,双方都在死亡边缘挣扎了几个来回。
索菲娅见敌人增援已到,趁着他们趴在地上的,离得远的都不方便追击的时候,转身飞起,离地不到一尺,奋力飞走。
“幸好之前和人面犬争斗,让我的魔法得以精进,不然今天的争斗结果还真是不好说。”索菲娅心里想着,脚下的风却一点没停。直奔蜥蜴巢穴。
“不知道银莲怎么样了。她是不是醒了,她一定醒了,但是她逃走了吗。”索菲娅自言自语。
正当这时,索菲娅注意到右前方出现一个身影,可不就是银莲……